陳虹又問:“那你是怎麼裝瘋的?”楊玉貞說:“天黑後,一群鬼子把我帶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山村宿營。老百姓都跑光了,但還是有一個即將要臨產的年輕孕婦被他們抓住了。
“他們把我和她一起關在一間民房裡。夜晚,這群鬼子吃飽喝足後,蜂擁進屋子開始尋歡作樂。她們先把那孕婦抬到床上,把她的衣服剝光,手腳綁在床腿上,然後取笑玩耍。
“他們強制我站旁觀看。有的伸出魔爪抓她的乳房,掐她的*,有的用菸蒂燒她下身的絨毛,有的用手按她的肚皮觀察胎動,可憐那孕婦慘不成聲。
“更殘忍的,一個醉醺醺的為首的鬼子軍官拔出刺刀,一哩哇啦,照她的肚皮大開了刀。那孕婦慘叫一聲暈過了去,血淋淋的胎兒被一把掏出。孩子已經成活,發出‘哇哇’哭聲,鬼子們歡呼狂笑。
“那一刻,我想到我的命運,我‘哇’的一聲裝作嚇瘋了,一下子暈倒在地,口吐白沫,繼而‘胡言亂語’。我以為鬼子會放掉我,可是第二天他們還是把我抬到汽車上拉到了這裡。這群禽獸是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女人的。”
陳虹沉浸在楊玉貞悲慘的敘述中,切齒地痛恨殘忍的鬼子,無限地同情那個可憐的孕婦,也暗暗慶幸自己沒有遭到那個孕婦的厄運。同時,她開始信任楊玉貞,但又不明白她怎麼認識自己。
“她又問楊玉貞道:“你怎麼認識我呢?”楊玉貞說:“我也在軍政幹校學習過,我們是一期學員。你還記得那次憶苦會,你訴苦後走下臺時,有一位女學員和你擁抱而泣嗎?”陳虹回想著說:“對呀,我還記得。”
楊玉貞說:“那就是我。我們有著相同的遭遇。我家在蘇州城,也是自幼喪父,兄弟姐妹四個,全靠母親一人當傭人謀生,日子很苦很苦。所以,你的訴苦引起我共鳴,我怎麼也控制不住感情,抱住你釋放了才舒服。後來來到沂蒙山抗日根據地,參加婦女救國聯合總會成立大會,聽你作報告,再一次認識了你。”
陳虹思考著,判斷著,已完全相信楊玉貞是自己人。想不到和她在這樣的地方相逢,既如此,患難與共,相知為伴,心裡又感一些欣慰。又想到這些天對她的警惕和冷漠,覺得有點歉疚,親切地說:“玉貞妹,對不起, 這些天我誤會你了。”
楊玉貞說:“陳虹姐,你是對的。非常的環境,你應該警惕。倒是我的感情衝動,暴露了你的身份,我非常內疚。”陳虹安慰她說:“暴露不暴露已不重要,反正敵人是不會放過我的。”
楊玉貞黯然傷神,她不敢想象陳虹的命運,但她還是安慰陳虹說:“陳虹姐,不要悲觀,形勢有時瞬息萬變,說不定……我看那個翻譯好象是個好人。”
陳虹說:“人心難測啊。我倒是希望你裝下去,一定別露破綻,爭取活著出去。”
第七章 目標盯上孩子
在牢房裡生孩子,冰冷恐怖,淒涼無助,多可憐呀。接生的白髮大娘回到家,想起她給接生的這位年輕的產婦,就是半年前在她家住過的那位女八路,坐臥不安。
那時是深更半夜,陳虹帶領著七八位女八路叫開大娘家的門,說是躲避鬼子追擊,路過縣城想借宿一夜。大娘聽到同志們都喊她陳主任。她和老伴一聽是八路二話沒說,趕緊安排她們住了一宿。
次日天不亮,她們喝了碗麵湯就匆匆而別了。臨行陳主任要給借宿費和飯錢,她和老伴說什麼也不要。可誰知她們走後,她在她們睡過的床鋪上發現了一個牛皮紙信封,開啟一看,裡面竟裝著兩塊銀圓。
她知道一定是陳主任放下的。她心裡很不安,因為她知道八路軍抗戰很艱苦,連高粱煎餅都吃不上,銀圓更奇缺。她立即出門去追趕她們,可是她們已無影無蹤。
信封上印著紅色字跡“山東婦女聯合總會”的單位落款。她不識字,找文化人一看,才知是大幹部。
大娘從心底敬佩八路軍不沾老百姓一針一線。雖然那時家裡叫鬼子搶得四壁陡空,但她還是沒捨得動那兩塊銀圓,連同信封,她用一塊紅布緊緊包裹,珍藏在了枕頭裡。這是她對八路的熱愛,也是她對陳主任的紀念。
她想不到陳主任如今怎麼落入了鬼子之手,又有了孩子,心疼如焚,不住地抹淚。她告訴了老伴,老伴亦同情悲傷不已。他和老伴商議決定設法照顧陳虹月子。
她找出珍藏在地窖裡的小米做成粘粥,拌上紅塘,老伴殺了一隻母雞熬了雞湯,透過韓翻譯送進了牢房。一日三餐,她按時去送。第三天早上,她囑咐陳虹飯後可以餵奶了。
大娘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