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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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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碰到了那對夫婦,他們也走上來了。妻子向我微微一笑,但是一臉茫然。他們那樣無助地看著廢墟,他們該向誰去詢問,我的女兒在哪裡?她在廢墟下?還是已被收走?現場混亂,被挖出的屍體面目早已模糊,不幸的父母那麼多,誰也幫不了他們。

我身旁,一個穿著淺綠色T恤、瘦瘦的小夥子摘下口罩,問我是不是記者,然後開始給我講他的故事。4年前,他畢業於北川中學,現在在綿陽的一所大學裡讀書。他的父親被埋在縣城中,生還無望。“北川的下一代都沒了,”他突然感慨地說,“從幼兒園到高中,不知以後怎麼辦。”

從北川中學出來,沿盤山公路而下。從山上滾落的巨大石頭不斷出現在眼前,從它們旁邊繞過時,令人不寒而慄。遠遠的,我開始看到縣城的廢墟,像是一片倒塌的積木。路上,是形神渙散的災民,他們正趕往北川中學附近,然後等待被運往綿陽。還有一小隊一小隊的軍人,他們年輕而疲倦,其中的一些正揹著老人,或抱著走不動路的小孩子。

當我走到縣城時,遠望像是倒塌的積木的房屋,甚至開始變得更不真實了。它是意料中的面目全非,但是當它真的擺在眼前時,仍有一股超現實的味道。它們的大部分只能看到殘餘的一角,或乾脆像是一堆水泥材料零亂地堆在了一起,一些儲存相對完整的樓房則大角度地傾斜著,保持著暫時的平衡,彷彿一陣風吹來,它們就將轟然倒塌。到處都是巨大的黃色山石,在其中的一個下面,我看到了壓成了片狀的汽車,另兩塊巨石之間的微小縫隙裡,是一個小孩子的腳,上面是紅色的小鞋子。在縣城中心的北川中學新校區,則完全看不出昔日的痕跡,上面堆了一層又一層的巨石。唯一可見的是仍舊飄揚的國旗、一個歪斜的籃球架,和白底黑字的校牌。

我於2007年8月走過的街道早已難辨。最終,我找到了那個下午聊天的辦公室,它已嚴重坍塌。而在它對面的嶄新的縣政府也只剩下廢墟了,廣場上的大禹像倒在地上,依舊昨日的堅毅神情。廣場上礦泉水瓶、廢紙、各式垃圾、還有帶著血色的棉絮—它是用來裹屍體的。“昨天,這裡排著幾十具屍體。”一個攝影記者走到我身邊說。

縣城空空蕩蕩的,散發出一種巨大的悲痛和疲憊過後的散漫,一些士兵坐在馬路中央,一些人走向另一個方向,偶爾有一具屍體被抬過,一位消毒人員正在上面噴灑消毒液。仍有救援者在營救,但是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在空氣裡飄蕩。人們擔心不遠處的堰塞湖可能會崩潰,瘟疫可能蔓延……我不知道那個地方誌的作者的蹤影,也不知道他日後的繼任者該怎樣記錄北川縣在2008年5月12日這一天。

一個國家的悲傷與勇氣(4)

自從2008年5月12日以來,我的情緒一直在搖擺。一開始,我無意加入那個迅速蔓延的悲痛與同情的潮流,因為很多情感是不需要立刻表達和證明給別人看的。我甚至猶豫作為一名新聞記者,是否應該立刻衝到一線,一方面現場經常讓我感到無力,另一方面我也警惕自己成為一名職業“經驗收集者”—看,在那個重要歷史時刻,我在現場。我像所有人一樣被電視畫面與網際網路上的照片所觸動,卻不清楚我該怎樣理解這一突然性的事件。

在前往北川時,我已經聽說了很多關於災區的駭人場面。我的年輕同事們,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那麼多屍體。深夜,他們坐在廢墟旁,看著少年們的屍身被一具具挖出來,排列在他們身旁,夜晚的空氣裡有濃重的腐臭氣息。

我不知道他們內心被怎樣觸動,這場景會對他們未來的人生路產生何種影響,這是他們一直歡樂、平穩的人生中遭遇到的最重大的事件吧。我相信,這感受一定是複雜的,它不會僅僅是悲痛與同情……我記得5月15日都江堰的傍晚,有著災後的寧靜,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面對一所樓房的瓦礫平淡地對我說,她的妹妹就在下面,已經三天了,而救援隊暫緩了工作,看起來希望不大;而在另一處臨時帳篷旁,一家人興奮地給我們講解他們幸運地離開映秀鎮的過程,外公與外婆卻滯留在那裡,但他們說起親人,卻彷彿在說起不相干的人;而隔壁帳篷里正傳出麻將聲……我們對於死亡有一種特殊的態度,甚至是豁達,在很多地區,除去顏色,葬禮和婚宴沒有太多的區分。不是說我們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民族,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