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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傅朝瑜在一陣冷風中醒來。
他昨日便已發覺,這國子監前後兩進門懸殊過大。前頭的兩座主殿宏偉異常,後頭授課的國子館卻年久失修,其中尤以學舍去膳堂最為簡陋!這學舍也不知何年何月所建,桌子門窗皆是舊物,尤其是窗戶,連關都關不上。
寒酸。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
大魏建國才四十年,天下初定也不過十餘年,各地還有些未曾剿滅的匪徒,邊疆也還有虎視眈眈的遊牧外族,群狼環繞,四面受敵。這任皇帝陛下乃是開國第二任皇帝,自登基之初便一直勤勤懇懇,節衣縮食。他不得不如此,因為這直接關乎他將來的諡號究竟是太宗,還是哀帝、殤帝,自古二代而亡的前車之鑑也不是沒有。
節衣縮食也體現在各個方面,包括對國子監的修繕,只修表面,不修內裡。
朝廷沒錢了,準確來說,是皇帝沒錢了,剩下百官中便是有錢、便是心疼子嗣也不敢提出要修繕國子監。但其實跟朝廷比起來,那些高官顯貴才是真正有錢的,畢竟,財富不會減少,只會聚集。
這若是放在揚州,以從前傅家的財力,只需隨意劃一筆錢便能修繕一新,可是如今是在京城,況且他為了找他爹手頭已經沒錢了,他爹至今沒有訊息,傅朝瑜已經不抱希望了,但還是不死心想再找找。繼續找,就得繼續花錢。家裡田產藏品雖多,卻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陳淮書說得沒錯,他竟真成了窮人了。
吾日三省吾身。
幾時能賺錢?
幾時能見外甥?
幾時能給外甥撐腰?
傅朝瑜幽幽一嘆,繼而起身。
昨日進國子監只為安頓,今日在明義堂聽完孫大人的講課之後,方才算是真正入學。
三人幾乎同一時辰起身,唯有杜寧因為昨兒晚上丟了面子,等傅朝瑜等走了之後才爬了起來,神色依舊顯得難堪。
楊毅恬在門口等著他,幾次欲開口都被打斷。
杜寧雖然平常也愛生氣,但是這回真的被傷到了,楊毅恬竟然會為了一個剛認識不過一天的人給他沒臉,這讓杜小公子如鯁在喉。他今日必須給楊毅恬立立規矩,順便警告他,不是誰都能成為他杜寧的朋友的!
看著楊毅恬討好的模樣,杜寧心裡終於痛快了些許,他就知道,楊毅恬這廝除了自己,沒別的好友了。
杜寧自信能拿捏得住楊毅恬,威脅:“你若還認我這個朋友,往後便不能與他們有任何來往。”
楊毅恬遲疑不決。
他與杜寧關係不錯,這得益於楊毅恬自己的好脾氣,但是……陳淮書格外照顧人,傅朝瑜更是天生自帶親和力,楊毅恬每每都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而且楊毅恬能感覺得出來,這兩個人挺會照顧人的。
杜寧等著他指天發誓,結果等來等去,一直沒等到動靜。
他回過頭,驟然發現楊毅恬嘴唇抿成一條線,一副受了脅迫不甘不願的樣子。
他不願意?他竟然不願意!
呵,杜寧徹底寒了心。
杜小公子從為被如此嫌棄過,他又不是沒朋友,當初帶著楊毅恬也不過是看他又蠢又笨,為了照顧他才多番忍讓,如今看來,已是大可不必了。
“去找你的傅朝瑜吧。”杜寧憤憤地甩袖離開。
楊毅恬茫然留在原地,他始終弄不明白,一個學舍的,為何不能好好相處?明明大家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好在他心大,萬事不過腦,被杜寧甩開之後便自己去了明義堂。
今日國子祭酒孫明達孫大人講課。辰時三刻,明義堂內已經座無虛席。
楊毅恬沒找杜寧,也沒找傅朝瑜,自己尋了中間的位置坐下。他這幾位舍友也是性格迥異,杜寧依舊坐在最後一排,傅朝瑜則跟著陳淮書坐在前排。若是細心些可以發現,國子學的學生大多坐在後排,反而是算、律、書幾門裡出身不佳的學生每每搶佔前排。
後排昏昏欲睡,前排卻聽得格外虔誠。
傅朝瑜身處前排,但也只聽了個大概便提不起精神了。
孫大人作為國子祭酒,文章自然是文采斐然,叫人驚歎,但是那些話對國子監這些學生並沒有多少激勵作用,尤其是眾多出身不俗的學生。
傅朝瑜昨日去看過大成殿旁邊的碑林,上頭刻的是近些年科舉及第的進士名單,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