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祖天開想不通的事。
而這個問題,直到後來,事情演變到如此可怕而失去控制的地步,祖天開仍然不明白。
他曾在事後,問過王朝好幾次,王朝的回答都只是:“我知道多少,你就知道多少,從頭到尾,你都參與其事,怎麼還來問我呢?”
的而且確,從頭到尾,他都參與其事,王朝的回答,令他語塞。
而且,每次他問了,王朝必然會大大不快,所以久而久之,祖天開也不再問,只好當是天意了。
當祖天開透露往事到這一段落時,白素揚了揚手,沉聲道:“祖老,你不能說是‘從頭到尾,參與其事’,不能算是。”
祖天開睜大了眼,望著白素。衛斯理吸了一口氣,也道:“是的,不能算。”
祖天開見兩人都那麼說,很認真地想了一想,但還是搖頭:“我和他形影不離,自陰差這個……傢伙出現之後,情形也是一樣,確是從頭到尾 ”
他話沒有講完,衛斯理就打斷了他的話頭:“雖是如此,但是王朝和陰差之間,一見面在黃鶴樓上,後來在客棧之中,又有徹夜之談,談的是甚麼,你並不知道!”
衛斯理說的時候,望了望白素,白素點頭,表示同意衛斯理的分析。
祖天開呆了一陣:“他告訴我,那是陰差對他講解寶鏡的用途,他要反覆聽,才能明白。”
衛斯理一字一頓:“那是他告訴你的,並不一定是他們談話的內容。”
祖天開又呆了好一陣,神情仍不以為然。
看起來,事情隔了那麼多年,祖天開對王朝的“情分”,絲毫未減,他也不肯相信,在六十多年之前,王朝就曾有事瞞著他,欺騙過他。
白素補充了一句:“從你的敘述來看,陰差和王朝兩人之間,顯然有某種默契,是你所不知道的!”
祖天開伸手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用力撫摸著,摸了又摸,最後還是搖頭:“會有甚麼默契?”
衛斯理道:“不知道 因為我們不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甚麼事,知道了之後,才能分析,得出結論!”
祖天開喃喃地道:“後來……後來……後來……”
他連說了三聲“後來”,老大的身軀,又發了好一回抖,這才可以繼續地把往事搬到眼前來。
祖天開,陰差和王朝三人,在一個土崗上,可以看到曹家巨宅的圍牆時,正好是中午時分,陽光刺目,所以看過去,圍牆上像是鑲了一圈金光,奪目之至。
說那是“大宅的圍牆”,實在不足以形容。說它是一座小城的城牆,反倒更確切些!
王朝一上土崗,就失聲道:“這姓曹的,竟替他自己造了一座城池!”
祖天開“呵呵”笑:“要不然,怎能容得下上千的來賓,唉,一別八年,這圍牆可一點也沒走樣!”
他說著,用力在陰差的背上拍了一下:“你貿貿然求見,曹大哥就肯見你,可知他好客之心,也一點沒變!”
陰差連聲應道:“是!是!但是要見到曹大老爺,也很不簡單,嗯,很不簡單!”
陰差的話,祖天開也沒有深究,不知陰差是用了甚麼手法,才能見到曹普照的 照一般的規矩,金盆洗手之後的江湖人物,除非是極熟的來訪,才會相見,見陌生人的可能性,微之又微。
祖天開當時,只是想了一想,就得出了“多半是曹普照好交朋友”之故。
下了土崗,再向前去,是一條大道。道兩旁全植著樹,祖天開又感慨:“上次來的時候,樹還只有碗口粗,現在都有五握了!”
王朝則連聲道:“好氣派 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安享兒孫繞膝之福,也真難得之至了!”
他又欣羨:“世事如此紛擾,他竟能享受這樣的寧靜,真是異數!”
陰差這時,加入了他的感想:“曹普照在江湖上的地位高,有不少帶兵的將軍,都和他有交情,黑道上的人,更不敢打他的主意,所以他穩如泰山。”
他略停了一停,才又道:“所以,在黃鶴樓頭,乍一聽祖兄說竟是曹普照的把兄弟時,真是驚訝莫名!”
祖天開面有得色:“我們結義,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人稱讚曹普照,他與有榮焉,這自然是十分正常的反應。
那大路的盡頭,就是巨宅之前,好大的一幅廣場,一色用麻石鋪成。廣場後面,就是巨宅的大門,每一扇大門上,都釘著金光錚亮,在陽光下閃閃生光的銅釘,看來氣派大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