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地環顧四周。這光線朦朧的地方有一種異樣的、不怎麼真實的美麗,或許因為身邊的大樹開花開得過於燦爛。整個洞穴中都像是瀰漫著粉色的光輝,恍如某種浪漫得不合時宜的夢境。
——所以他其實是在做夢?
“抱歉,陛下。”腳步輕巧地走過來的羅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恐怕不是夢。”
博雷納苦笑著看看自己破破爛爛,沾泥帶血,像被一群野獸撕扯過一般的衣服:“我想也不是……”
道具服裝與場景太不相稱——他的人生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他自己的故事總是比他編出來的那些還要不正常呢?
“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嘆著氣抓掉鬍子上結成塊的泥巴,“我的記憶完全沒辦法將上一幕和下一幕連線起來。”
羅莎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那大概是因為你睡過了中間的三幕——說真的。它們其實也沒那麼無聊。長話短說。我們被關在另一座塔上,然後不得不逃走。我們借用了國王陛下的馬車和他的王后的妹妹,但可惜走錯了門……顯然。就算是國王最愛的駿馬也沒辦法在拐來拐去的石頭階梯上拉馬車,我們只好從馬車上跳下來,滾進了排水渠,然後一路順暢地被衝進了維因茲河……”
博雷納抬著頭。目瞪口呆,他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大腦根本無法對這個故事給出準確的評價。老實說這情節頗為老套。簡直毫無新意,但是……
“……而我從頭到尾都沒醒?”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麼爛的劇本到底是誰寫出來的?!…
羅莎聳聳肩:“某種魔法,我猜。”
“……誰施的法?”
“一位火神的牧師,顯然是奉國王之命。”
“……安特?博弗德?”
“總不會是你自己。”
博雷納沉默下來。眉心疑惑地打成個解不開的結。
“現在你還覺得把你關進三重塔,想要殺你的人並不是安特國王了嗎?”片刻的寂靜之後,羅莎輕聲問道。
她的語氣頗有些微妙。博雷納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驚訝地察覺,她似乎並不是真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安特所為。
“你發現了什麼嗎?”他試探著問道。
羅莎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很難說……我只覺得整件事各種不對勁。”
“……比如?”博雷納追問著,他迫切地需要知道更多。
羅莎看著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您相信我?您不覺得我也出現得太過湊巧了嗎?”
博雷納撓了撓頭。
這話說得並沒錯——她與賽斯亞納出現簡直像是某種刻意的安排。在三重塔裡見到他們的時候,博雷納就意識到他們應該是諾威在庫茲河口想要避開卻又不希望他們受到傷害的人。在三重塔裡一路上東扯西拉地閒聊時,他聽出羅莎和賽斯亞納最近似乎又一直跟諾威他們在一起……
他無法確定他們是敵是友,卻又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這或許也是陰謀的一部分?
博雷納知道自己有些容易輕信他人,但他所有的收穫……甚至他並不想要的某些東西,也正是因為他在真相未明時選擇了信任。即便事實證明他是錯的,他寧可坦然接受最後的結果,也勝過把精力都耗費在疑神疑鬼上。伊森曾經嗤之以鼻地罵他只是懶而已,但他一直理直氣壯地將其視為某種智慧。
雖然有時很難說得清楚,但他的信任並不盲目。
“嘉利!巴雷特!“在他身後,那個獨自玩耍的小女孩兒開心地大叫著,撲向正從洞口鑽進來的人。
博雷納回頭看了看。那是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看起來都還不到二十歲,普通得就像庫茲河口那些總是精力過剩的小鬼。
“門羅在哪兒?”女孩兒問著,“老頭子呢?他們被抓了嗎?我們得去救他們嗎?”
她的語氣聽起來似乎頗為期待。
“……帕蒂!”羅莎吼道:“那一點也不好玩好嗎?!”
“他們只是去把船藏起來。”巴雷特微笑著,“我帶了吃的回來,有誰餓了嗎?”
帕蒂立刻像只敏捷的小貓一樣撲到了他身上。
這些顯然是羅莎的家人……有誰會拖著一家老小獻身於某個陰謀?
“……是我連累了你們嗎?”博雷納有些愧疚地掐滅了心底最後一點懷疑。
羅莎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我也很想把這些都怪在你頭上。不過就算沒有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