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飛劍”道:“聽口氣,你三人像是練成了什麼了不起的神功,竟然大言炎炎,要老身自了,老身奉勸三位一句,還是找個地方,度度餘年算了。”
猴相老人柺杖一橫,大聲道:“咱們上!還等什麼?”
另兩個老人也立即橫起了杖。
看樣子三魔是準備聯手合擊。
田宏武只有靜作壁上觀,他沒有插腳的份,也無此必要。
“素女飛劍”緩緩轉頭左右一掃,道:“老身實在不願再殺人流血,也罷,老身先獻點薄技,如果三位自量能殺得了老身,再動手也不為晚。”
說著,揚了揚手,一道白光,自袖中射出,盤空一繞,又回袖內,的確像是雷雨天的閃電,一閃而沒。
朱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這飛劍之術,果然比三十年前精進,但算不了什麼……”
另兩個老人,卻在此刻老臉慘變,齊齊驚呼一聲。
朱痣老人的話聲中途停住了,用手一摸頭頂,也是面色大變,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田宏武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連呼吸都停止了。
三個老人頭頂上的髮髻,先後掉落地面。
太駭人聽聞了,如果劍光再低數寸,三個老人便頭顱不保。
“素女飛劍”從容地道:“三位如果打消原意,不準備動手,便可請便了!”
三個老人互望了一眼。
朱痣老人咬牙道:“秦香瓊,你等著,老夫兄弟會再登山造訪的。”
說完,揮了揮手,齊齊轉身離開,那斷臂的猴相老者也跟著走了。
田宏武定了定神,趕緊一上前深深鞠了一個躬,道:“參見老前輩!”
“素女飛劍”冷冷掃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田宏武一個彈身,攔在前面,道:“晚輩是專誠拜訪的,請老前輩留步。”
“素女飛劍”停步道二老身數十年不與外界來往,你找老身何事?”
田宏武恭謹地道:“晚輩田宏武,想向老前輩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索女飛劍”道:“打聽準的下落?”
田宏武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儘量和婉地道:“晚輩有個表妹,叫皇甫秀,聽說拜在您老人家的門下……”
“素女飛劍”白眉一挑,道:“是誰告訴你的?”
田宏武欠身道:“是一位父執之輩臆測的,並不確知。”
“索女飛劍”冷冷地道:“不錯,老身不否認這回事,小秀子五年前離山返里省親,一去不回。”
田宏武全身一顫,宛如一下子跌落冰窖裡,從頭到腳都涼了。五年前,正是血案發生的時候,她下山省親,正好趕上,這是在動者難逃麼?希望破滅了,來時的興奮,化成了飛煙。
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簾,靈魂像是脫離了軀殼,他感覺到自己成了一片羽毛,在天空裡飄蕩、空虛、絕望,不著邊際。
一個彩色的肥皂泡爆裂了,連一絲絲的影子都不留下。
思想成了一片空白,彷彿自己也不存在了,一切都是空幻。
再舉目,眼前已設了“素女飛劍”的影子,她不知何時走了,只剩下昏黃的夕陽,慘淡無光,照著這一片崇山峻嶺中間的草原。
他似乎連挪步的力氣都沒有了,也忘了置身何地。
峰頭,湧起了瞑氣,代替了無力的殘陽,在山裡,天黑得比平地快,只要太陽一落山,黃昏便跟踵而來。
此刻,田宏武心也似是黃昏,過去的,未來的,都溶人了幽黯中,沒有任何一個影像是具體的,明朗的。他茫然地坐到一株蒼松下,下意識地數點看天上的星星,小時候,他與小秀子常常數點星星。但數著數著又亂了,永遠也數不清。
發亮的銀河,橫過天空,像是搭在兩邊的峰頭上,他想起那古老的傳說,牛郎、與織女,每年七夕相見一次。然而,他與小秀子之間沒有天河,也永遠無法相見。
天下為什麼要有分離這回事呢?如果沒有該多好?夜色更濃,星星更亮,而田宏武的心裡,仍然是一片漆黑,沒有半點星光。
口口口口口口
夜,總是有盡的時候,不會永遠黑下去的,漫漫最長夜熬過去了,又是天明,山間的早時髦,無比的清新。田宏武踏上了歸途,他不能老呆在山裡。
對小秀子,他完全絕望了。
原來的事實沒變,她已不在人世。
追兇報仇,這是他唯一要做的,也是他唯一能代她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