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包飛揚笑了笑,一點都不生氣,問小夥子道:“你是土生土長的中江省人嗎?”
“是啊?”小夥子望著包飛揚說道,“怎麼了?”
“那麼你有沒有聽你父母說過,中江省以前有一句很有名的順口溜,‘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呢?”
“還有這樣的順口溜?”小夥子怔了一下,搖頭說道,“我沒有聽說過。”
“嗯,沒聽說過也是正常的。”包飛揚點了點頭,“當時我們年齡都很小,那段日子又太艱苦了,有很多老人都不願意回憶那段苦日子,也就很少和自己的孩子們說起。”
“飛揚,我聽說過,我父親當時就對我說起過那段日子。”孟爽在一旁插言道,“當時幾乎是頓頓紅薯,他胃裡整天都泛著酸水。以至於到現在紅薯成為他最討厭的食物,甚至我媽如果在菜市場不小心買了紅薯回來,他都會當場翻臉的!”
“說起這個,你爸爸和我爸爸倒是很像,他也很討厭吃紅薯!”小夥子聽孟爽這麼一說,頓時想起來了,連忙附和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又說道:“別看我們中江省現在是產糧大省,每年都有相當數量的糧食調出去支援其他缺糧省份。可是在八十年代之前呢,中江省可是有名的缺糧大省,糧食不能自給,即使每年中央想方設法從其他省份給中江省調入大批糧食,中江省的糧食缺口依舊很大,連老百姓的溫飽也無法解決,以至於大多數百姓都要靠紅薯來充飢,這才有了‘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的民謠。”
“不是吧?”上鋪的小夥子還是不敢相信。
“怎麼不是?”包飛揚說道,“前一段時間天源市搞糧食購銷體制改革,我順便也查閱了一下中江省的糧食生產統計資料。自從一九四九年建國之初,中江省就是嚴重的缺糧省份,當時的糧食總產量僅有一百四十億斤,到了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也就是華夏科技大學打算遷址到中江省的時候,中江省的糧食產量也才剛剛突破兩百億斤,聽著數量似乎不少,但是被中江省當時六千多萬人口一平均,人均佔有糧食還不足全國人均水平的一半,再加上糧食加工成麵粉、大米等實際供應的口糧時的損耗,人均佔有水平更是可憐。那個時候中江省領導最大的任務就是想方設法從省外籌集糧食調入省內,以維持六千多萬中江省人民的最低口糧要求。可以想見,這個時候,忽然間遷移來一所重點大學,一萬多名師生的口糧和副食品的供應,會給中江省造成多大的壓力。”
小夥子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但是難得沒有立即出言反駁包飛揚。
“咱們來算一筆細賬,”包飛揚看出了小夥子心裡的想法,說道:“一萬多名師生,加上教職工的家屬,一共按照一萬五千人來算吧。按照當時的供應標準,一個人一個月大約是三十斤口糧,這算下來一年就需要中江省額外籌集五百四十萬斤口糧。而當時呢,一斤口糧能夠換五斤紅薯,一個農村人口,一天也就是一斤紅薯加一些野菜樹葉之類的就可以勉強過火。如果能夠把這五百四十多萬斤的主糧指標省下來,那麼至少可以讓中江省多養活七八萬人。再加上需要給這一萬五千多人每人每月提供的油票、肉票、蛋票、布票之類的各種票證,換成粗糧,至少還能多養活一兩萬人。這麼算起來,拒絕了華夏科技大學遷到中江省,中江省至少可以解決十萬農民的吃飯問題……”
說到這裡,包飛揚望著那個小夥子,“這還是大致的估算。實際上在加上華夏科技大學遷移的其他費用,比如教學樓、宿舍樓、家屬樓等等的建設,節省下來的資源能夠養活的人口遠不止於此。如果換做你當時是中江省的領導,你是願意拒絕華夏科技大學的遷入,把省出來的口糧來解決本省人民的吃飯問題,還是寧肯願意中江省十多萬人餓肚子,也要堅決把華夏科技大學遷移過來呢?”
小夥子訥訥地,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真讓他選擇的話,他肯定是打算讓華夏科技大學遷移過來,至於說十多萬農民餓肚子,那關他什麼事情?只要他不餓就好了!可是當著孟爽和包飛揚,他實在是不好說出心中的答案。畢竟,這樣的選擇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包飛揚也知道小夥子不一定贊同他的觀點,不過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讓那個小夥子知道,柳建功並不是他所認為的那麼目光短淺的領導。
“所以呢,我認為柳建功當初的選擇根本不是目光短淺,”包飛揚說道道:“相反,他是完全站在中江省人民的立場上出發的。我認為,只有像他這樣設身處地為自己治下的老百姓的生計去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