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白天大多都是關著門,營業的時間主要是放在晚上。從太陽落山那一刻起,飯店才開門做生意,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凌晨三四點,雖然正值寒冬,外面的氣溫低達零下六七度,可是夜市生意卻異常火爆。很多下夜班的工人,開計程車的司機,還有打麻將打撲克剛散場的人這會兒都聚集在這裡,讓這個地方成為冬日深夜中天源市最熱鬧的地方。
對早已經吃膩了生猛海鮮飛禽走獸等各種珍饈佳饌的包飛揚來說,他其實更喜歡到像這種特色夜市的不起眼卻有著地方風味的特色小吃店來吃飯。他以前並不知道天源市還有這麼一個所在,一個月之前,被朱瑞強帶著來過一次之後,包飛揚才發覺原來距離他的住處不遠竟然有這麼一個吃夜宵的好去處。雖然說這裡的小店提供的都只是簡單、樸素、家常的天源本地飯菜,卻讓包飛揚真正體會到天源市本地美食的精髓,就像是是三江鎮老楊家羊肉泡饃一般。
包飛揚信不走進夜市一條街北邊路東的一家飯店,大廳裡擺放著六張餐桌,有五張餐桌已經坐有了客人,包飛揚就邁步向那張空著到餐桌走去,對著窗戶坐下。
一個圍著圍裙的年輕女服務員走了過來,先提著茶壺給包飛揚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然後又講菜譜遞給包飛揚,用略帶西北口音的普通話甜甜地問包飛揚吃些什麼。
包飛揚翻開菜譜,看到這家飯店主打的是特色山野菜,什麼山韭菜炒土雞蛋,野蘑菇燉土雞,清炒山木耳,油炸小白條,紅燒野兔頭等等。主食就是羊肉泡饃、葫蘆頭、貓耳朵、油潑臊子面。
單單是看這份選單,就讓包飛揚食慾大振。這些東西雖然說騰飛大廈餐飲部、四海大酒店也有,製作出來也很精美,但是吃起來總是和街頭這種地道的小店有差別。
包飛揚點了一盤山韭菜炒土雞蛋、一盤大蔥炒山木耳,又要了一份羊肉泡饃。然後就點上一根紅塔山,坐在那裡等著服務員上菜。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老闆,還有位置嗎?”
包飛揚下意識地就往飯店的門口望去,卻看到尚曉紅裹著一件深紫色的大衣站在飯店門口,一頭齊耳的短髮給門外的寒風吹得亂蓬蓬的,將她俏臉襯托的分外冷豔。
“尚姐,”包飛揚連忙站了起來,笑著招呼道:“你也來吃飯啊?來,坐我這裡來。”
尚曉紅看到包飛揚,眼睛也不由得一亮。她邁步走到包飛揚桌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摘下手上帶著那雙黑色的羊皮手套,把一雙白嫩的小手放在嘴邊不停地哈氣,一邊喊著凍死人了一邊問包飛揚怎麼會這個點出來吃飯。
“肚子餓了睡不著,就出來了唄。”包飛揚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尚曉紅,笑著說道:“用這個暖手,比哈氣管用。”
尚曉紅就接過茶杯,用雙手捧著,一邊暖手,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茶水。半杯熱水下肚,她才緩了過來,那種刺骨的寒冷逐漸退卻,身上也漸漸有了股熱乎勁兒。
藉著近距離的燈光,包飛揚才發覺,他和尚曉紅僅僅是幾天不見,尚曉紅竟然削瘦了不少,臉色也因為非常憔悴而顯得有些蒼白,以至於面板幾乎都接近透明,讓人能夠清晰地看到面板下淡藍色的細小靜脈血管。
包飛揚心中很是吃驚,在尚曉紅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夠讓她憔悴成這般模樣?以尚曉紅年齡和大大咧咧的性格,是什麼樣的內心煎熬,能把她折磨成這般模樣?是不是他這一段時間一直忙著考慮煤系高嶺土加工企業的事情,很少回市府大院科長樓去住,沒有能夠和尚曉紅碰上面,所以錯過了一些事情嗎?
縱使心中充滿了疑問,包飛揚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問尚曉紅這些問題的時候,先讓尚曉紅吃點飯菜,暖和暖和再說。
看著服務員拿著菜譜等候在一旁,包飛揚就問尚曉紅道:“尚姐,你想吃什麼?”
“你幫我點吧。”尚曉紅捧著水杯,眼睛望著杯底,“隨便什麼都行。”
“那就跟我一樣,來一碗羊肉泡饃吧!”包飛揚說道:“你凍成這樣,光喝熱水不行,得喝點羊肉湯暖暖身子。”
“嗯。”尚曉紅嗯了一聲。
服務員很快就拿過來兩隻大碗,裡面各放著一塊鍋盔。包飛揚起身到飯店的水池旁洗過手,回到餐桌前,看見尚曉紅把杯子裡的水快喝完了,就又拿過杯子替尚曉紅加滿水遞給尚曉紅,又伸手拿過尚曉紅面前的碗,問尚曉紅道:“泡饃要小塊的還是大塊的?”
“你看吧!”尚曉紅低聲回答了一句,似乎有些神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