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裝配完畢,並不拿下遮眼物。就對著遠處接連三次點射。
百米開外的石崖底端,半截枯朽的樹根爆成了漫天殘渣。
“完美結合體?戰士的最愛?”年輕軍官盯著軍火商的眼睛。一字字地說,“這世上最熟悉槍支的,永遠都不會是你們這些投機者。沒有抱著槍在泥水裡爬過幾天幾夜,親手爆過上百個聖教軍的腦袋,你就永遠也不要妄談自己是個行家,在你們眼裡這些金屬玩意只不過是賺錢道具。對我們來說,它卻是生命的保障。”
“我明白,我只是習慣了,請別介意。”提布尷尬地強笑。
“所以,如果你還想談下去的話。最好跟我談些實際的東西。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請相信我把時間看得比你重要。”年輕軍官唇角微揚,露出一口潔白牙齒。
“這是價目清單,七千支t35,價錢沒有變過,比市面上的行情低百分之三。”提布不得不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文字。
“我要現在這個價錢的八五折。”年輕軍官看也沒看那疊紙頭。
提布瞪大了眼睛,彷彿坐在眼前的不是生意物件,而是凌辱了親生老孃的仇人,“對不起,您不是在開玩笑吧?八五折?您不如現在就斃了我,把這批貨一分不付地吞掉!”
“八五折。”年輕軍官淡淡地重複,“紅星兵工廠賣給了你這批軍火,價錢多少我們很清楚。而你用作交換的那些石油,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也並非秘密,我們跟紅星兵工廠沒什麼交情,但要去鄰國炸掉幾個油井,逼著某個方面斷掉跟你的關係,也不算什麼難事。”
“這樣做,難道您就不怕為赤色陣線蒙羞麼?”提布臉上攀爬的全是汗水。
“真要是什麼都不考慮的話,你這種整天把友誼掛在嘴上,骨子裡卻比煤還黑的傢伙,現在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年輕軍官筆直站起,“賺錢是應該的,一次性的生意多撈些無可厚非,但長期合作就得拿出誠意。信不信我現在撥電話出去,報出我要的那個價錢,應承之後的幾年裡全都只給一家單子,就算是再精明的老鳥也會開著貨運飛機過來吮我的腳趾?你不止有我們一個客戶,同樣,我們也不止只有你這麼一個供貨商。願意簽單的話,我的助手會跟你繼續程式。順便說一句,我的名字是盧波卡,你最好能夠牢牢記住。”
望著遞到面前的紙和筆,臉色慘白如紙的軍火商忽然覺得,自己對這支打了四五年交道的反抗軍,或許真的談不上了解。
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駕駛越野吉普的感覺,就像箭魚遨遊在大海里,沒有任何拘束。只需要一個大致的方向,就可以把雙手從方向盤上解脫出來,高速之下車身的急劇顛簸,會讓人覺得彷彿是在烈馬的背上,狂風不斷地在耳邊怒吼,視野當中就只有天地壯闊。
盧波卡獨自開著車,疾馳了將近兩個小時,塔卡瑪山脈的前幾道偏嶺已被拋在後方。大峽谷的中央地帶,乾涸的河床已成了唯一能夠通行的道路,經歷過無數次碾壓的車轍像是兩條巨蟒留下的痕跡。河床邊緣堆疊著無數顆鵝卵石。
直馳到谷地的某處缺口邊緣,盧波卡直接打過方向,把車開了進去。表面上看起來,這裡只不過是風化後的一道山體裂隙,但當吉普車開了進去,剛剛停穩。沉悶的機簧絞動聲就忽然炸響,地面竟往上升了起來。一個寬闊的鋼鐵托架帶著吉普車身直上山崖,在頂端收攏靠邊,盧波卡向隱蔽處站起的兩名暗哨還禮,大力踏下了油門。
如刀削斧刻的山體危崖之上,存在的卻是個廣闊世界。
就好像一個被造物主親手闢出的平臺,這片高山間林立著混凝土建築。直指蒼穹的主峰腳下,一座石堡巍然屹立,堡體外觀雖然粗陋到了極點。但在這麼一片青鬱莽莽之中,卻透著分外的雄偉。
從崖邊一直蜿蜒到石堡的道路,寬闊而平坦,兩邊盡是茫茫的火罌粟園區。盧波卡目不斜視地駕著車,直到進入建築區才減緩了速度。放眼望去,屋村之間隨處可見老幼婦孺,幾個姑娘在笑吟吟地放飛著風箏,好些精壯漢子正合力豎起一根電視天線。看起來這裡和任何一個城鎮也沒有多大區別。只不過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的高射哨塔,讓安寧中略微透出了一股金戈鐵馬的氣息。
讓過幾個橫衝馬路的小孩子。盧波卡在警衛崗亭前熄火下車。看了眼倒在路邊的隔離欄,以及空無一人的亭間,他臉色微變,快步走進了石堡外圍的高牆。陽光下,這戎裝筆挺的年輕人像是一柄軍刀,就連行走的路線。都直如尺刻。
剛進大門,盧波卡就停下了腳步。
大塊石板拼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