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在摧風堂中呆了整整五年。這五年裡,洛涵空和他老母仗著人多勢眾,常行那白眼欺凌之事。摧風堂自洛韞輝始,到洛涵空為止,虧欠教主的一樁樁一件件,早已經無法計數。
“那姑娘是洛陽名樓中的藝人,洛涵空看上了那姑娘,便想以音律去討好她。說來也好笑,洛涵空和他那一幫子當家們皆是大老粗,哪裡懂得琴棋書畫。於是不得不派出教主,去代獻一曲《鳳求凰》。誰知那姑娘一見教主,便芳心大動,百般示好。咱們教主原是人中龍鳳,根本不屑於此,但對方三番四次非要投懷送抱,便也就順水推舟。
“洛涵空渾似泥胎木塑,竟一無所察。待到他喜氣洋洋當眾求親時,那姑娘嚴辭拒絕,並明白告知自己愛的人是咱們教主——孟極老弟,咱們當時不在場,沒能瞧見那一出精彩好戲,可惜。太可惜了啊。”
孟極恍然道:“原來如此。也對,若論品貌,洛涵空離教主自然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畢方大哥,那姑娘後來怎樣啦?”
畢方冷冷地說:“教主身負復仇大業,怎能因為一個姑娘耽誤前程。那姑娘夾在兄弟二人中間,自然是左右不討好。她黯然退場,至於後來是死是活,又有誰會去留意。”
穆青露氣得渾身發抖,叱道:“卑鄙!你們太卑鄙了!”朱於淵心中發緊,不住地想:“幸虧早已將沿香安排在別座山峰中休養。今日此地種種汙辱之言,她總算不必親耳聽見了。”
畢方侃侃而談,只將那譏笑輕慢之言,一一扣於“那姑娘”頭上。白澤始終沉默不言,一雙光芒閃爍的眼睛,只牢牢盯住洛涵空的一舉一動。
洛涵空置掌於膝,掌心向天,他臉上的紅光越來越濃,頭頂與周身。竟嫋嫋升起一縷縷白煙。白澤悚然一驚,忙移目瞧向窮奇,只見窮奇的臉色益發蠟黃,連雙頰都開始塌陷。他身子發顫,似隨時可能“譁喇”倒下,那斷臂傷處原本有血汨汨流出,此刻血液卻也漸漸乾涸。這二人雖雙雙打坐。但瞧此情形,竟像是一個正在聚功,而一個卻正在散功。
洛涵空的神采越來越鮮明。畢方倏然住口。兩道擔憂的目光,與白澤、武羅又迅速交匯。武羅略一思索,忽又問道:
“畢方,你先前說的那些話,似乎還瞧不出那姑娘有哪裡被當成棋子啊?”
畢方瞪著洛涵空的臉,緩緩答道:“難道不是很明顯麼?”
武羅故意問道:“哪裡明顯?”
畢方高聲道:“教主,這個可得由您本人來回答了。若是從我口裡說出,只怕洛涵空還不肯相信吶。”
五月的山風尚無太多夏意,山巔的層雲,已被摧殘得不成形狀。畢方一言既出,華頂臺上驟地陷入死寂中。須臾,白澤的聲音才緩緩打破了靜默:
“大哥。去年此時,我當著你的面,拒絕了她的一番心意。而你……想來是一廂情願,以為我只是害怕你,不敢得罪你,對麼?”
他那一聲“對麼”,清逸婉轉,尾調微微上揚,大有誘人回答之意。朱於淵濃眉一蹙,剛要出言提醒,洛涵空低暗的聲音卻已響起:“怎麼不對?”
朱於淵心中一沉,白澤卻早已接著話頭,說了下去:“自然不對。其實……大哥,這麼多年來,我根本就從不曾害怕過你,所有的忍讓與退縮,全都是裝出來的。至於為何要裝,說來也很簡單,不過就是為了完成在摧風堂中的兩件大事而已。”
洛涵空並未停止調息,只慢慢地問道:“其中一件,便是故意誘騙女人,伺機打擊羞辱我?”
白澤微微一笑,道:“很難得,你居然聰明瞭一回。”
洛涵空的聲音更低,隱於山風之間,竟顯不出喜怒:“你先是引誘殷寄梅,騙她倒戈投誠諱天。後來為了報復我,又故意勾引夏沿香,繼而玩弄她,最後當眾戲弄她,再將她始亂終棄?他們口中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白澤道:“自然是真的,又怎會有假?”
洛涵空聲音陡揚,似有切齒之意:“反覆利用女人,這種行為同禽獸有甚麼差別?你若是男人,為何不早些光明正大亮出身份,尋我一決高下?”
白澤淡淡地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有何不可?況且,比起那另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來,玩玩女人,順便打壓你,又能算得上甚麼呢?”
他的話音繼續上揚,益發透著誘惑力,洛涵空雙掌微微顫動,已不知不覺被他牽住了鼻子:“另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又是甚麼?”
白澤笑了一笑,道:“清風幽竹意,千金醉紅塵。世人皆以為諱天在我率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