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露連連擺手:“你別這樣……唉!”她看向段崎非,愁道:“爹爹要知道我膽敢不好好自理,還讓人服侍,不得罵死我?肯定會通不過試煉的。”
段崎非道:“是啊。晏姑娘,江湖中人風塵勞頓慣了,你跟了我們恐怕會吃不消。”
晏採垂淚道:“穆妹妹如果堅持不要我報恩,那我也不會接受哪怕一文錢。你們自顧自去吧,不必管我了。再次謝謝二位救命大恩。”
穆青露眉心打了個結:“這可怎麼辦才好?我們一走你不得餓死了?”她求助地瞅瞅段崎非,段崎非無奈地掏出幾張銀票,遞過去。晏採眼都不抬,根本不接。
段崎非將銀票擺在她面前,用磚石壓著,拉起穆青露道:“走吧。”
二人走了十幾步,穆青露忍不住扭頭回望,見晏採仍跪在地上,望都不望銀票一眼,不由又急道:“不行,晏姐姐真的會餓死的。”
段崎非小聲道:“她餓極自然會撿的了。走吧。”
穆青露低低地道:“我不忍心就這樣一走了之。我從小沒了孃親,幸好還有爹爹疼我。晏姐姐卻連唯一的親人都沒了,實在太可憐啦。”
段崎非嘆道:“是啊。我雖然不記得父母姓甚名誰,長甚麼樣,可是卻幸虧能在天台派中生長,衣食無憂,不必漂泊流浪。”
穆青露垂了長長的睫毛想了一會,忽然道:“有了!”她奔回晏採面前,說道:“晏姐姐,你不願受我們救濟,可是我卻也不習慣被人侍候。不如這樣吧,你跟我們去洛陽城,我在洛陽有些朋友,到了那裡我將你介紹給他們,或許便能有機會替你在洛陽城尋得安身立命的地方了。到時你再慢慢報答我,如何?”
段崎非道:“青露——”晏採已猝然抬頭道:“青露妹妹,你真的願意帶我走麼?”
穆青露道:“嗯。但一路須騎行,你恐怕得吃不少苦頭了。”
晏採毅然道:“我能吃得了苦。”她咬緊牙關慢慢立起身,但因跪得太久,嬌軀一晃,差點又摔在穆青露身上。
段崎非婉言道:“青露,這樣恐怕不妥……”晏採轉頭注視他道:“段兄弟可是嫌棄我會拖累你們麼?”說著眨眨眼,目中又淌下兩行淚來。
段崎非道:“我……我……哎!”
穆青露道:“小非,沒事的,晏姐姐這麼可憐,我們幫人幫到底吧。就算路上走得慢些,半個月應該也夠到洛陽了。走吧,找馬兒去。”
晏採應一聲,彎腰將地上銀票撿起,雙手捧了遞迴段崎非跟前。段崎非接過銀票,摸了摸揹包中那沓信件,心中終有些不自在,但見穆晏二人已走在前頭,便也只好緊隨其後。
三人找到了馬兒,穆青露扶晏採上馬,二女合乘一騎。沿路頗為顛簸,但晏採卻全力承受,不發一句怨言。到了夜晚,她與穆青露同宿一屋,穆青露出去和段崎非練武時,她便在房中閉門不出,絕不多看。路人每見段崎非一介少年男子,竟攜兩位美人同行,常禁不住多看幾眼,穆青露渾不在意,晏採卻將裙襬剪下,縫了條頭巾遮住面容。如此這般,竟也沒有多耽誤行程,四月二十四日,三人便已到達了洛陽城。
醉洛陽(一)
唐人有詩:“當春天地爭奢華,洛陽園苑尤紛拏。”三人未至洛陽城門,遠遠便已望見森森綠木簇擁中的巍峨城郭。待得走近,更見城門進出人群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穆青露興致大起,吟道:“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晏採道:“青露妹妹不光武功高,又精詩文之道,真令我羨慕不已。”
穆青露笑道:“這些不算甚麼。比我強的可大有人在。”她轉向段崎非:“小非,能拆錦囊兒了麼?”
段崎非正昂頭看城牆上隨風勁揚的大旗,聞言道:“在這裡就拆?”
穆青露道:“拆吧拆吧,我好奇了一路啦。”
段崎非看了晏採一眼,道:“找個人少些的地方吧。”
晏採早已遠遠站到一邊,並不去聽二人說話。穆青露上去挽住她道:“晏姐姐一路同行,是自己人啦,聽到也無妨。”說著催段崎非取出荷綠錦囊,拆開一倒,又一張小紙片兒和一封摺疊好的信飄落。
段崎非念道:“到達洛陽後,速將此信交至二師伯處。”
穆青露道:“又要送信?爹爹這次當真神秘到底,不知葫蘆裡賣甚麼藥。”
段崎非沉吟道:“送信倒不打緊,但……二師伯住哪裡呢?信上可沒寫地址。”
穆青露一拍腦袋:“我竟沒想到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