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離我近些,他們不敢碰我。”
突然聽到穆青露的聲音響起,怯生生的,微微發抖。她怔怔地問:“小非,你說……翼哥哥他……他會有事嗎?……”
段崎非心中一顫,只覺她掌心冰涼,他將她拉到身邊,凝目瞧去。卻見她咬著嘴唇,眼中有淺淺淚影浮動,卻終究沒有落下。他認識她那麼久,她從來都是風風火火,又幾時有過這般無助的神色?段崎非胸中隱隱作痛,柔聲道:“諱天的目標不是翼師兄,別怕。”
穆青露幽幽地說:“他方才使出了十二式中‘怒櫻’,威力巨大,但太耗內力。他雖然還有幾枚‘升煙’,但數量有限,躲不了多久的。”說到這裡,她清麗的臉上驀地泛起堅定神色,咬緊牙關,一字字道:“多說無益。他若真出事,我絕不獨活,但我死前必要除滅諱天,替他報仇!”
段崎非叱道:“不許亂想,大家都會平安的!”穆青露道:“好!”段崎非朝四下一望,道:“聽說沿路都有埋伏,我們從林葉間穿行,能躲一程是一程。”穆青露點點頭。
二人正要往路邊草樹叢中隱去,穆青露耳朵尖,突地一攔段崎非,道:“別進去!裡頭有動靜!”段崎非心中一凜,拉住她,後退了兩步,木葉中突然慢慢響起一陣又一陣輕歌聲。
那聲音又細又柔,歡快稚嫩,像天真無邪的孩童,在咿咿呀呀唱著自編的兒歌。唱幾句,便夾雜銀鈴般的輕笑,歌聲伴著笑聲跳躍在每一片葉梢、每一支草尖。
穆青露奇道:“此時此地,怎會有小孩子唱歌?”
歌聲一蹦一跳,漸漸靠近。段崎非臉色忽變,道:“快走,這是‘喜’陣!”穆青露愣了一下:“啊?甚麼?喜陣?”段崎非道:“來不及說了,快跑!”話音剛落,驟見草葉嘩嘩搖動,朝兩側一分,陡現一條矮小的紅彤彤的人影。
段穆二人大驚,正要迎戰,那矮小的人影將頭一抬,正與二人打了個照面。霍然之間,他卻晃了一晃,朝後一退,消失不見,草葉叢中復歸平靜。
段崎非道:“是他!這孩子方才襲擊過師父!”穆青露的表情卻很古怪,愣了一會,才說道:“咦?好像在哪見過他?”
二人嚴陣以待,等了一會,那紅色孩童的身影卻沒了下文,連輕歌聲都完全停止。二人心中狐疑,對視一眼,不敢輕易踏進草木林間。段崎非生怕再遇襲,道:“挨著我,千萬別遠離。”左手持霽虹槍,右臂將她攬在懷中,邊警覺四望,邊朝山腳行走。
走了一會,已能遙遙望到山腳。兵刃聲與喝罵聲仍不斷傳來,聽其方位,雖比先前靠近了些,卻依舊有不短的距離。段崎非道:“諱天的人正在前頭阻攔。援兵要想衝殺上來,還得費一番周折。”穆青露道:“沒別的辦法了,大不了咱們施展開輕功,奮勇衝下去同他們會合。”
段崎非道:“那樣太危險。還是由我護著你,一路小心些下去。”說著,將她攬緊了些。穆青露有些感動,在月色下抬首望了他一眼,輕聲道:“小非,謝謝你——啊呀!你身上好多血跡,是不是受了傷?”
段崎非低頭瞧了瞧,道:“沒有啊,不是我的血,是剛才背師父的時候沾染上的。”穆青露道:“不對,你的脖子在冒血,別動。”
她探手入懷,掏出一條絹絲手帕,折成條,又摸出一個小小藥瓶,在上頭倒了些白色粉末,仔細地將絲帕在段崎非脖頸處繞了兩圈,打了個結,才釋然地說:“走啦。”
段崎非動了動嘴唇,想說甚麼,卻終於忍住了。他瞧著她的側臉,心底有一個聲音不住呼喊:“誰敢傷害她,我必要他付出慘重代價。”
二人互相依偎,小心翼翼沿山道朝下走去。段崎非邊走,邊對穆青露說了先前屋中聽聞的“喜怒憂怖陣”之說。穆青露聽說諱天今晚佈下真正的陣法,也大為吃驚,想了一想,道:“方才那隻蝙蝠又噁心又嚇人,說不定就和‘怖’陣有關。”
段崎非道:“那個奇怪的小孩,想來同‘喜’陣也有聯絡。現下‘喜’、‘怖’陣已現,而‘憂’陣的陣眼由朱……雲離擔任,還剩下一個‘怒’陣,八成就在前頭。諱天今夜來的人不多,卻全為高手,咱們必須多加小心。”
二人盤算一番,終無計可施,只得硬起頭皮,繼續向前行走。走著走著,鼻端慢慢飄入一陣陣奇異的醇香,四周漸漸明亮起來。
穆青露驚道:“深更半夜哪來紅光?莫非有人放山火?”
段崎非朝四下眺望,低聲道:“按理來說,就算再大膽,也不該猖狂至此啊。”
穆青露吸了吸鼻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