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還有大師伯重逢。”
朱於淵道:“青露,我有一句話,從前就很想說給你聽,可你身邊常圍繞著很多人,我在派中身份低微,又如何能夠侃侃而談?因此我想了又想,終究沒能說出口。但如今你性情已改變不少,那一句話我也終於可以說出來了。”
穆青露道:“你說吧,小非。”
朱於淵鄭重地說道:“那一句話很短,只有八個字——剛極易折,柔能克剛。青露,你此行千萬莫要逞強犯險,須知天無絕人之路,就算一番努力過後,仍舊求不到破弦之法,也沒甚麼了不起。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咱們一塊兒扛著,勇敢地走下去。”
穆青露喃喃念道:“剛極易折,柔能克剛。”她目中似有淡淡的水光閃了一閃,卻迅速控制住了。她愣了一刻,忽然輕輕地說:“我明白了。謝謝你。”
朱於淵將她的雙手攏於掌間,任她靜靜沉思。他朝樊千陽望了一眼,樊千陽會意地微微一笑,朱於淵低聲說道:“樊將軍,拜託了。”(未完待續。。)
第202章 舞衫劫(一)
光陰在思念與不安中無情流轉,一個半月過去了,京師既漫布著冬季的靜謐,又漸漸被迎接新年的氣氛點染。這天下午,杜息蘭照例將朱雲離和朱於淵聚在一塊兒,共同品茶聊天,並且連遊心也叫上了。
朱於淵心中惦念遠行人,雖魂牽夢繞,卻只能強自吞忍。幸虧遊心明白他的心事,常從旁寬慰,才稍稍好些。朱雲離與杜息蘭二人卻全未知情,杜息蘭指著桌子,親熱地說:“淵兒,遊心,這是剛從南方運到的橙子,你倆嚐嚐。”
遊心道:“你們喝茶,我來剖橙。”她站起身,另取空盤,盛了四個橙子,見桌中恰好放著一柄帶鞘銀刀,約摸四寸餘長,通體有精美華麗的刻紋,便也一同握在手裡,移步向旁。
杜息蘭忙捅了捅朱於淵,催道:“淵兒,快去幫忙。”
朱於淵應道:“是。”來到遊心身畔。杜息蘭語氣中有嗔怪之意:“傻孩子,不懂體貼。”朱雲離笑道:“你別摻和。”
遊心擺好橙子,拿起小銀刀瞧了瞧,見有刀鞘,便伸手握住,輕輕一拔,銀刀卻沒有出鞘。遊心“咦”了一聲,雙手又各自將刀柄與刀鞘握緊了些,她手底加力,順口說道:“這刀子挺難拔。”
杜息蘭一聽此言,似霍然省悟,叫道:“糟糕,遊心,那刀——”驟聽“啪”的一聲,刀鋒竟從銀鞘側面彈出,遊心吃了一驚,忙不迭撤手,卻已遲了一步。鋒利的刀刃從她左掌間割過,嫣紅的鮮血立時湧冒出來。
朱於淵迅速奪過銀刀,朝盤中一擲,道:“快,將手舉高些。我替你止血。”
杜息蘭滿臉愧色,立起身奔近,說道:“都是我不好。那銀刀柄上暗藏機關,刀刃特別薄,且不像尋常匕首般筆直出鞘,而是從側面暗縫中彈出來的。是我不好,我忘記事先告訴遊心了。”
朱雲離亦起身,迎向他三人,邊走邊問:“傷勢如何?”
遊心道:“沒事,皮肉傷而已。”朱於淵接過杜息蘭遞來的傷藥與繃帶。便替她止血包紮。雖只是外傷,創口卻也頗深,就算用了止血藥,也已有不少鮮血,順著手腕滴淌在地。
寂靜的室中,倏有奇異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錚錚嗡嗡,似鼓瑟,如奏琴,卻又不成曲調。它輕輕震盪、低低轟鳴。迴旋在淡淡的血腥氣中,久久不肯止息。
朱於淵吃了一驚:“甚麼聲音?”
他一望遊心,遊心亦滿臉茫然。他又望向杜息蘭,卻見她一掃方才的驚慌。反而大有目瞪口呆之意。朱於淵的心猛然一緊,凝神細辨,循著聲音來源,扭頭朝朱雲離望去——
朱雲離正愕然而立。雙目直視遊心的背影,表情驚疑不定,竟與他平日神態大相徑庭。那奇異的聲音依舊源源不斷。從他身周彌散開來,越來越響,越來越急,彷彿連桌椅傢俱、服飾擺設都隨之一起晃動不已。
朱雲離忽然說道:“我出去一趟。”話音未落,他便急步轉身,匆匆衝出屋外。那奇異之聲跟著他一同飄了出去,越飄越遠,良久才終於聽不到了。
朱於淵低聲道:“那是甚麼?絃音?”
杜息蘭退了一步,牢牢盯住遊心,嘴唇動了一動,想要開口,終究沒有說話。她的目光閃爍,內中似乎不止有疑惑,還有慌亂與畏懼。
遊心的臉卻唰地白了。她背對杜息蘭,猛地朝朱於淵拋了個眼色,朱於淵剛要說話,遊心已“啊”了一聲,軟軟地道:“阿淵,我好痛。”朝他身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