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穴位,雙眼徐徐闔攏,呼吸也越來越平緩,漸漸墜入了夢鄉。
朱於淵蹲下身,怔怔凝望她的睡顏。過了一會,不由自主伸出手,輕撫過她的臉頰。他湊近她,注視著那偶爾輕顫的長長睫毛,目中湧起復雜的神情,又一一化為無限的溫柔。他的嘴唇距她的臉頰越來越近,一寸,半寸……可就在即將碰觸到的時候,他的動作卻停住了。溫柔的眼光終於又慢慢變得複雜,那眼色不止是愛戀,更多的卻是失落與悲哀。
他長嘆一聲,站起身來。
穆青露再睜眼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她茫茫然自榻上坐起,卻沒有剛睡醒的昏昏沉沉,反而精神煥發,卻是自受傷以來從未有過的。她翻身下榻,動作竟輕捷流利,她又愣了一愣,陡然又覺體內有真氣遊走。她吃了一驚,忙忙盤腿坐回榻中,按拂雲心法調息起來。
調息一週,只覺這些真氣不但出現得莫名其妙,且無比充沛,雖與自己以往的內息似為同路,但卻更強上百十倍。穆青露心中納悶,停下運功,朝房間另一頭望去,只見朱於淵正背對著自己立於窗下,聽到她下床的腳步聲。才緩緩迴轉身。
穆青露喚道:“小非。”朱於淵點了點頭,問道:“感覺怎樣了?”穆青露面有疑惑之色,張口問道:“小非,你剛才……是不是給我灌輸了甚麼?”
朱於淵神情凝重,說道:“不是灌輸,是我把本就屬於你的東西原物奉還了。”
穆青露來到他身邊,追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朱於淵道:“說來話長。”他攜穆青露一同在窗邊椅中坐下,略一思忖,便把童年時被師父封脈制局,但卻留下一十四股內力駐守。後來卻又被傅高唐發現,傅高唐在穆靜微自行消解兩股內力後,又輸入一十二股純陽內力,傅穆兩家內力共同看護他身體之事,一一告訴了穆青露。
穆青露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朱於淵又將回歸神樂觀後,朱雲離按照錦囊中解脈之法的指點,將傅穆兩家統共二十四股內力全部引化,盡歸為朱於淵所有一事說了出來。
他望向穆青露,低低地說道:“你之所以受重傷。雖是白澤下的手,但我父親卻一樣有重大責任。我心裡很內疚,很想幫助你早日恢復功力。你與樊將軍去巴蜀後,我每日苦思。想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穆青露沉聲問:“你把那些內力重新渡給了我?”
朱於淵道:“如果能一古腦兒渡給你,倒也簡單了。然而以你的體質和傷勢,絕不適合接受二師伯的純陽內力。我思來想去,唯有將師父的一十二股流光內力重新分離出來。回傳給你,才能對你有助益。但是分離那些流光內力,卻又非一朝一夕之功。在你離開的兩個多月裡。我嘗試了不少法子,幸好,最後終於辦到了……”
穆青露目中有震動之色,注視著他,久久不語。
朱於淵伸出手,替她將一縷落在肩頭的碎髮輕輕撥開。他也注視著她,半晌,才柔聲說道:“如今你父親的內力已經重新回到你身體中,你的功力不但恢復了,甚至還比從前更高更強。青露,我的願望很簡單,我願你以後永不再難過害怕,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再也莫要流淚,該流淚的是他們。”
穆青露望了他許久,自椅中立起,一言不發走到窗前,靜靜地眺望遠方。過了很久很久,她才輕輕說道:“同你在一起,你總是不斷地付出,而我卻拿了又拿。小非,我很感激,可是此時此刻,卻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我的感激。”
朱於淵道:“我不需要你表達。”穆青露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朱於淵亦站起身來,立到她身邊。他側目瞧去,見她神思憂傷,他伸出手去,想握她的手,卻又停在半途。他想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你且將這一切,都當作我代替父母對天台派的償還吧。那樣一想,你就不會歉疚了。”
穆青露道:“你父母做的事,根本就不必由你來承擔後果的。不過你說得對,我若是隻在這裡感激與歉疚,又有甚麼用呢?”
朱於淵道:“我只希望你莫要感激,也莫要歉疚。這本是你爹爹的內力,青露,往後的日子還長得很,你好好運用它們,去做應該做的事吧。”
穆青露陡然轉身,朝著朱於淵,眼中憂傷之色已消失,反而有豁然開朗之意:“小非,謝謝你。你的這份禮物,此生我都會好好珍惜。”
朱於淵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轉眼看向窗外,恰遮掩了面上表情。忽然之間,有人輕叩房門,穆青露道:“請進。”來者啟門而入,乃是穆青霖。
穆青霖瞧見二人,彷彿也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