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吃掉。狐狸自然是軍師,小動物們開始組織起來防禦。發展的技術從挖洞、造竹矛漸進到勾連縱橫的工事,以及飛機、小炮、坦克車。對立面也有相應發展,一個個戰役打不完。當老狼的聯合艦隊把松鼠的潛艇困在港灣裡時,小波卻說:下邊沒了。
早就忘了疲勞的我望著他發乾的嘴唇,纏著他編下去。他又繼續講。那些故事裡有童話的溫馨色彩和戰士的輝煌,我是世上唯一享受這些的男孩。人民大學到了,我卻希望再走下去。
星期一我們要坐車回城裡。一次在車上他不小心把買的票掉到車外,問我能否證明他買了票。我氣得說:你這麼不小心,我不管!我躲得遠遠的,直到售票員相信他了,我才走回來。
夏天的星期天下午,我們從人民大學回城。路上我們在城外的紫竹院先遊會兒泳,回來時就累了,只好坐車。有一次,到了家門口,他卻發現,游泳褲忘在了紫竹院。怕媽媽打,他要走回去找,我卻一直走進家門。四五個小時後,天早黑透了,家裡人都很著急,要去找他,他拿著游泳褲回來了。大哥望著我說: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回去找?那時,我心裡泛起一點羞愧,但又慶幸免去了責罰與奔波。儘管如此,星期六下午的故事仍在繼續。
小波木,小波傻,媽媽管他叫呆子。媽媽小病,躺在床上,我貼在床前說:“媽媽你病了麼?想吃什麼,我叫小波給你買去。”小波躲在人後,家裡人傳為笑談。
小波是個好哥哥,童年中有過他,一輩子做事都會憑點良心。
15歲時我進了菸廠,分舊的防寒工作服(該工作服又稱大氅),我總在別人搶先挑選完後,拿到最破的。別人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大傻”。排長(就是帶班的班長,那時一切仿軍隊編制,帶班長管三四十人,稱為排長)見了,找我談話,讓我注意十五六歲的其他同事有什麼不良言論,及時彙報。他說:好好表現,馬上就要重建共青團了。我跳起來說:我不幹這種沒出息的事。一車間一百多個同齡人裡,只有我和一個小偷沒能加入基幹民兵。好孤獨。
後來,我在東肯塔基大學念化學,二百多美元的助教金。整月地吃泡麵。戴維是個三十多歲的白人男子。熟了後,常對我講美國社會不合理,幾十裡以外有個貧民屋,人們無家可歸。一天晚上,他來我屋,說他不肯在東肯塔基大學唸了,想去百餘里外的另一個城市投奔他姐姐,路上車壞了,問我有沒有錢可借,他見到姐姐後一定還。我狠心拿出20美元,說:你比我富,這是我的地址,你有錢後一定還給我。戴維一去不返,從此音訊渺然。那地方東西便宜,20美元的魚、肉、蛋、菜夠吃個把月。
轉到新澤西后逐漸站住了腳,其間中國同學幫過我,我又去幫新來的中國同學。幫著一位老兄買車,修車,搭著命上高速路去試車,後來卻聽見他對別人說我不愛幫助人。不是有意扒牆腳,聽到後還真有點傷心。卻又坦然,修車時已經對他說過:受累不怕,怕的是幫人未必有好報。不過,初次相識,冒險也要一試。夠傻的。後來幫人的事還是做過一些,有時傻,有時不傻。
深夜醒來,淚透枕邊,童年時對不起小波的兩件虧心事又在眼前。小波早就忘了,我也從未再提起,埋在心底30年。這些年,不得已時,虧心事也做過,但傻不傻的,能幫人處且幫人。不是為了給把守天堂大門的上帝看,也沒有施捨於人的快感。為了什麼,小波、小波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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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的小波哥哥/王晨光(2)
後記:小波病因未查明時夜夜失眠,睡不著覺時寫了這篇東西,紀念小波哥哥。
1997年4月20日凌晨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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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舅舅/姚勇(1)
在《白銀時代》中《未來世界》的上篇《我的舅舅》裡,我的舅舅王小波這樣寫道:“我的舅舅是個作家,但是在他生前一部作品也沒發表過……”
現在我的面前就放著一本《白銀時代》。翻開嶄新的青色封皮,可以聞到一股清新的油墨香味。那麼如果我來寫,我就應該這樣寫:“我的舅舅是個作家,在他生前發表過很多作品,大家也都非常喜歡看。可是這些作品零零散散就是出不了一本像樣的書。即使出了,也被迫賣得很少。然而在他剛剛要出他正式的小說全集時,他卻死了……”
追隨我舅舅的方式是任何人也不可能做到的。他死了,那麼他所有的一切就都走了,只有他的精神繼續生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