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蜜的筆跡,姐姐和我。許曼捧著合影感到有淚要掉下來,便放下照片走進衛生間。衛生間的洗手檯上散亂地堆放著些化妝品,它們身上殘留著周蜜的味道。還有一個糖罐,許曼掏出幾顆糖來,包裝紙上印著“雙島咖啡專用”的字樣。
門鈴突然刺耳地響起來,許曼一驚,躡手躡腳地走到貓眼前一看,外面站著聶莉莉。她路過這裡看到燈亮著,猜想大概是許曼在這裡,果真如此。聶莉莉往屋裡掃了一眼就知道許曼是在找尋線索,便問她有沒有發現什麼。許曼只是遞給她那張白天在心外科找到的化驗單:“這是周蜜死的那天早上做的化驗,七點半開的,開化驗單的大夫卻是顧明道。我記得周蜜是七點四十五分沒的。難道除了李肖一之外,顧明道也參與了周蜜的救治?”
聶莉莉回想當時的情景,她在病房外透過門玻璃驚慌失措地看著裡面的醫生正在為周蜜除顫。周蜜的身體隨著電擊的頻率一抖一抖,聶莉莉的心也跟著要抖起來。她想起來了,那個負責急救的醫生正是顧明道,後來李肖一趕來說要再做手術,可沒等把人推到手術室,周蜜就不行了。聶莉莉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她絕對不相信顧大夫那樣一個好人會害死周蜜,可許曼的眼神認真得讓她有點害怕。她們看待這件事的出發點不一樣,在許曼的概念裡,只要是參與那場搶救的人都有嫌疑。
周蜜有太多事情是許曼不曾瞭解的,她如今只有依靠聶莉莉的回憶來把這些碎片一點一點地拼起來,組成一個模糊的周蜜。周蜜剛做醫藥代表的時候,為了能進中心醫院心外科,便拜託聶莉莉介紹心外科的領導給她認識。當時張步高不在,顧明道代主任,聶莉莉就透過範朋讓他們見了面。後來心外就開始用周蜜代理的藥,她的收入漸漸穩定,租了這間房,還經常請朋友們吃飯。心外科聯歡時周蜜是和顧明道一起跳過舞唱過歌,但那都是集體活動,並無不妥。顧明道絕對不會和周蜜的死有干係,聶莉莉堅信這點。
“莉莉,幫我再想想,周蜜死之前有沒有找過你,跟你說什麼反常的話?”
“她死前兩天我們還見過面……”那晚在咖啡館,周蜜很嚴肅地對聶莉莉說如果哪天自己死了,要她一定去找一個人。聶莉莉當時根本沒上心,還數落周蜜是好日子過膩了。周蜜又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那個要求,聶莉莉這才意識到她是認真的。可面對許曼,這個片段卻被刻意地跳過了:“沒有,她什麼也沒說……真的。你真的別懷疑顧大夫,他怎麼會殺人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再不走就要在許曼凌厲的眼光下無所遁形了,聶莉莉藉口有事離開了周蜜家。
潛規則(7)
送走聶莉莉慌里慌張的背影,許曼低頭又看了看手中那張化驗單,上面那個“顧”字似乎越變越大,佔滿她的視野和心思。
潛規則(3)
夜裡一通電話把顧明道從家中溫暖床榻上拉起來直接扔到了心外科的走廊裡。他邊走邊披上白大褂,許曼在身邊向他彙報病情:“病人連續高熱三天了,渾身有出血點,二十天前因感染性心內膜炎做的瓣膜置換術,七天前出院。體溫三十九度三,白細胞三萬二……正在做彩超。”這個病人正是他們找了很久的武山。他最終還是敵不過高燒的折磨,被家人送回了中心醫院。
剛來到急救室,有護士在為病人扎針,武妻從人堆裡一眼就瞅見了顧明道,衝過去抓著他的胳膊求他一定要救救她丈夫。顧明道只得勸她別急先去外面等。旁邊五大三粗的壯漢根本聽不進去範朋力量微薄的勸阻,一個勁兒地叫囂要是武山有個三長兩短那這些大夫一個也別想跑。他是武山的弟弟武海。他們沒法冷靜,吵鬧是唯一宣洩的出口。李肖一趕過來,在人群后喝了一聲:“這麼嚷嚷你們還讓不讓救人!”護士長張晶潑辣地緊隨其後開始往外趕人。醫生們終於可以接近正在輸液的武山。
李肖一把手中的彩超遞給顧明道:“給了多巴胺5微克,副腎微克。抗生素已經用上了。”顧明道一看,病人心臟的各個瓣膜都長了菌栓,麻煩大了。
急救室門外,範朋向家屬詢問病人最近的病情,才知道武山每天騙妻子說一個人去診所輸頭孢,其實他壓根一次都沒有去過,無知地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顧明道回辦公室收拾準備,張晶告訴他病人只交了兩千塊押金,這點錢遠不夠手術費的,要知道一個瓣膜就得三千多。可病人情況太危險,顧明道毫不猶豫地簽了字決定先做手術再說。李肖一主動問他是否需要幫忙,得到肯定答覆後,兩人才要往外走,就見許曼急匆匆地跑來:“顧大夫,病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