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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議你都不知道要去找誰,正常渠道根本走不通。

聽鄭天林講完,徐平問張天瑞:“都管,李太尉怎麼說?”

張天瑞期期艾艾,不大想說,見徐平臉色越來越黑,才勉強道:“我說了小官人不要生氣,太尉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徐平冷冷地道:“誰沒有苦衷?這樣大的數目,對我們這種人家幾乎就是傾家蕩產!我阿爹氣得病到在床,出了意外我找誰去?!”

張天瑞嘆了口氣:“太尉的意思,暫時嚥下這口氣,茶和三司開的憑條都留著,等過了風頭再去把錢要回來。”

“什麼風頭?”

此時朝政穩定,沒聽說什麼大事,難道李家有什麼特殊訊息?

張天瑞道:“小官人不知道,自從前年三司使李仲詢相公改革茶法,以貼射代替原來的三說法,好多茶商大賈失去了厚利,紛紛撓撓,要把貼射法廢掉。此時孫宗古學士不知為了什麼,攻擊貼射法尤為賣力。他是當今皇上的首席講經官,身份非他人可比,貼射法已是岌岌可危。我們此時鬧起來,就不知會被哪一派當了藉口。他們都是位高權重的,我們生意人家,何必得罪?”

李仲詢即是李諮,字仲詢,此時任權三司使。孫學士即孫姡В�腫詮牛�魏擦質探慚�浚�洩�旨唷U廡┤擻忻�腥ǎ�灰桓鍪悄芩奼愕米鐧摹S繞涫撬飱'別看官職不大,但德高望重,名氣尤其嚇人。他自端拱二年以九經第一人及第,受太宗真宗兩朝皇帝看重,新皇登位又被選為首席講經,連皇上在他面前都老老實實的,說的話特別有分量。

徐平雖然不大關心朝政,這些大人物還是聽說過的。聽張天瑞講得嚴重,臉色才有些緩和,對他道:“都管坐下,把這些慢慢說給我聽聽。”

茶的專賣所得是朝廷的大宗收入,又是關係民生的日常物資,牽涉到方方面面,幾十年間屢屢變更。

真宗皇帝景德二年,由林特和李溥主持,改良了原來的交引法。具體的內容不須詳講,關鍵的一條是朝廷發行茶引作為一種代用券,換取大商人向京師和沿邊運輸錢糧。直接導致朝遷在茶上的收入銳減,而民間也受害,其間的利潤全部被大商戶和交引鋪瓜分,難以為繼。

天聖元年,不得已之下再次改革茶法,由權三司使李諮和御史中丞劉筠主持,樞密副使張士遜、參知政事呂夷簡和魯宗道參與,改交引法為貼射法也就是後來說的通商法。核心是茶商直接與茶園交易,官府坐收淨利,算是朝廷和民間兩得其利。但這樣一來,原來在中間上下其手收穫厚利的京城大商戶和專門販賣茶引的交引鋪就無利可圖了,而這些商家大多背後有豪門貴族支撐。自天聖二年起,這些人聯合起來,不斷攻擊新法。

這裡面牽涉到的兩派不是豪門就是權臣,徐平聽了也心中嘀咕。不過孫姡д飧鼉�Т笫Σ蠛徒�ト戳釧�喚猓�飧鋈俗ㄐ娜逡擔�⑸砑���遣豢贍苡惺裁蠢�媲3兜摹�

其實不是每一個人的立場都是由利益決定的,這種專心經術的,往往不通具體事務,容易被人欺騙煽動。他們又自詡清高,經常看不起那些真正埋頭做事的,一牽扯進具體事務裡就容易鬧笑話。

有宋一朝,士大夫內部關於改革與保守打得頭破血流,直至最後把整個國家的元氣耗盡,倉皇南渡。如果用利益解釋他們的立場是說不通的,雖然後人總是把這個問題庸俗化,說兩派各自代表了什麼人的利益。其實士大夫與皇上同是統治者,他們代表的就是統治階級,他們黨爭的核心其實是士大夫身份的矛盾。一方面作為統治者要以國家利益為主,另一方面作為儒家士大夫要堅持儒家的理想和倫理道德,這兩者有時候是尖銳對立的。表現在外面,便是貫穿始爭的“義利之辨”和“君子小人”之爭,以後會欲演欲烈,此時不過剛剛露出端倪而已。作為後人,往往是不能理解他們到底在爭什麼,對於此時的人來說卻是有人會拿命去搏的。

徐平雖然也不能理解此時那些自詡為君子的保守派,但對爭論本身還是有一個大致中立的看法。在前世,國家也曾經歷過這樣一場事關全域性的改革,說起來算是歷朝歷代最成功的,但也幾傾社稷,又怎麼能苛求此時的古人。

但那些國家大事離此時的徐平太遙遠,現實是他被坑了一兩萬貫錢,夠多少人富足生活一輩子的,老爹被氣得病倒在床,怎麼可能讓他理解那些大人物就這麼算了?大事由大人物去想,他只管現在把錢要回來。

沉默了一會,徐平對張天瑞道:“都管,我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家裡是必須把錢要回來,而且越快越好。我阿爹病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