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點其他心思的心裡也徹底沒了想法。
教閱完畢,依然是大擺筵席。
徐平領著喝過了三巡,同前幾天一樣藉口有事先回後衙了,只留下眾土官在那裡喝到盡興。
後衙裡,安遠軍林指揮使匆匆進來,到徐平面前叉手行禮。
徐平從桌子上拿起一封信件,交給林指揮道:“這是我的手令,你隨身帶著,到了思明州,交給永平寨張知寨,讓他按令行事。”
林指揮接過信件應諾。
徐平又道:“前兩天我雖然跟你提過去永平寨的事情,並沒有把事情說透。明天就要出發,為免誤事,還是跟你說清楚。提舉司已經查得清楚,思明州知州黃安明事涉謀反,你帶兵到了永平寨後,與張知寨一起,捉拿黃安明一家。那裡是他老巢,手下眾多,事情一定要謹慎。記住,只捉首犯,不相干的人等一切不問!事後讓張知寨把人犯送到太平縣溪峒事提舉司,你帶著人馬就駐在那裡,暫時聽張知寨節制!”
林指揮應諾,又問道:“要是思明州作亂怎麼辦?”
徐平道:“你們以威懾為主,儘量壓住不要出亂子。如果那裡有人一定要作亂,那就快刀斬亂麻,一網打盡,不要讓作亂的人走脫。跟先前一樣,亂事平息之後只抓首惡,餘者不問!”
“這——是不是太寬大了些?”
徐平搖了搖頭:“我們有的是時間,所謂秋後算賬,當然是要把收成收到倉庫裡才好動手,你明不明白?”
“小的明白!”
“還有淥州知州,在思明州也一體拿了,不要放他回去!”
“我們拿了知州,淥州豈不是就要反了?”
徐平吐了口氣:“反就反吧,管不了那麼多了。”
“其實,卑職這裡有五百兵馬,再加上永平寨原駐紮的大半指揮,人手已經足夠了。何不拿下思明州後,輕兵直下淥州!”
徐平搖頭嘆口氣:“你忘了天聖五年李知寨是怎麼遇難的?哼,路上中了埋伏,人都沒了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乾的!這種事情不要再出現了。淥州與交趾一水之隔,現在動手還是太冒險了,且先放過吧。如果他們真地反了,我這裡自有辦法,你不用操心這些。”
林指揮不好再說什麼,領命去了。
徐平坐在那裡,臉色並不好看。淥州反了怎麼辦?還真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他可不想在自己手下發生李緒當年的窩囊事,只能驅虎吞狼,逼著周圍的土官圍攻淥州。淥州不好打,總有好打的,到時就看哪個倒黴了。
第104章 黃從貴的末日
落日的餘暉照在左江上,水面泛著點點金光。歸來的漁船慢悠悠地在水面上飄著,艄工的長篙在水裡蕩啊蕩,泛起一圈圈的波紋。
岸邊人群熙熙攘攘,閒逛的行人,賣貨的攤販,聚在這裡透著熱鬧。
大貴拉著阿爹的手,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這些他從來沒有看過、沒有經歷過的人和事,處處都透著新奇,讓人嚮往。
經過幾次試探,岑大郎終於走出了大山,來到了太平縣。江州韋知州果然不再派人抓自己,就連前幾年的懸賞都取消了,命運裡的烏雲已經散雲,岑大郎父子在太平縣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憑著一手行醫的手藝,岑大郎在左江這邊擺了個攤子,每天賺的錢也夠維持父子的生活,還略有節餘,再過幾年,他們或許就能在這裡安下家來。
“阿爹,你看那個人還在那裡!”
大貴搖著岑大郎的手,指著街邊柳樹下像條死狗一樣躺在那裡的人喊。
岑大郎搖頭嘆道:“可憐的後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才受這樣苦喲!”
說著,走上前去,掏出兩帖膏藥放在躺著的年輕人面前,輕聲道:“再用過這兩帖藥,你的腿就好得差不多了,找點活計做,攢錢回家吧。”
年輕人不斷點著頭,口裡唔唔地發著聲。
大貴道:“阿爹,這人還是個啞巴。”
“都是苦命人,這世上苦命人活得都難啊——”
放下膏藥,岑大郎帶著兒子嘆著氣離去。
看父子兩人走遠了,年輕人撿起地上的膏藥,低著頭一腐一拐地向鎮外走去。此時太陽落山,涼風漸起,年輕人不由自主地縮起了身子。
到了鎮外,左右看看周圍沒有人,年輕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罵道:“也是晦氣,命裡竟然要遭這一場大難!真是虧了那一大一小兩個呆子,不然這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可惜那父子也是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