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潔還在孝期,徐平刻意與她保持距離,讓這些人心裡有些失望。
看著段雲潔跟眾人離去,身影漸漸不見,徐平立在門口,想起邕州往事,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文人風流,跟酒樓歌妓逢場作戲是常有的事,但真正的良家婦女沒事去撩撥還是讓人不齒。就是高官納妾,年未到四十,少壯時候不是功成名就享受的時候,也很少有人這樣做。年不到四十不納妾,也是士大夫的一條潛規則。
像柳植那位祖上的大人物柳開,放蕩不羈,曾經有錢惟演的族人帶著家人進京朝謁,他到人家裡做客,看見畫上的一個女子長得不錯,一問是那家的女兒,剛好自己妻子去世,便逼著就讓人把女兒嫁給自己。這可是強娶民女,而且搶的是和平獻土的閩越錢家的女兒,當時便引起軒然大波。結果事情鬧到真宗皇帝那裡,真宗竟然跟錢家說把女兒嫁給柳開是賺了天大的便宜,給點嫁妝當成一樁美談。說到底,柳開還是續絃娶回來做正妻,才強娶了就強娶了,皇帝也給他撐腰。
段雲潔也算是功臣之後,本身又在孝期,徐平家裡有妻有女,走得近了影響非常不好,臺諫是真會拿著這事情說事的。有奏章上去,徐平自己所受影響倒在其次,段雲潔的名聲就大壞了。等到孝期過去,如果段雲潔自己也有意,徐平並不介意納個妾室回來,這個年代是正常的事情。至於林素娘介意不介意,徐平覺得自己的妻子貌似不會強烈反對這種事情,林素娘一向都表現得挺賢惠的。
但現在,段雲潔身上還帶著孝的時候,徐平必須刻意拉開距離。這是做人的基本準則,到了這個時代就要遵守這個時代的道德,不然害人害己。
扶著門前的大樹嘆了口氣,徐平覺得心裡有些失落落的,轉身進了家門。
門外孫七郎和劉小乙正在帶人幹著農活,見了徐平的樣子,也是嘆氣。徐昌和劉小乙沒到過嶺南,不知道那裡發生的故事,孫七郎突然想高大全了。
回到小花廳,徐平一個人坐在桌旁,自己想著心事。段雲潔與林素娘不同,是真的有些志同道合的意思,人漂亮倒還在其次,關鍵是話能說到一塊去。男人嗎,有個紅顏知己相伴總是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但徐平一向都自我剋制,讓事情自然而然地發展,真到了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他倒也不會畏縮不前。但在這之前,也不會像十幾歲的少年人一樣追著女人不放,人活著並不是只有男女之間那點事。
正在徐平胡思亂想的時候,徐昌急匆匆地進來,對徐平道:“大郎,鹽鐵司裡您幾位屬下到了府裡,正在客廳急著要見你呢!”
徐平見徐昌的樣子跟剛才不一樣,知道這幾位屬下只怕不單是來看自己,急忙站起身,快步轉到前邊客廳裡。
等在那裡的郭諮、劉沆和鄭戩三人起身行禮,徐平見劉沆和郭諮面色沉重,而鄭戩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便就知道三司裡面只怕是出事了。(未完待續。)
第105章 思想分歧
徐平落座,吩咐看了茶,直接開口問道:“怎麼,衙門裡出事情了?”
劉沆和鄭戩兩人對視了一眼,對徐平道:“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最近這一個多月副使不在,有公吏勾結著權貴人家,又在場務里弄手腳。”
這種事情不可能禁絕,哪怕就是前些日子對三司公吏大換血,也只是讓他們略微收斂了一些,還是有很多門道徐平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聽了劉沆的話,徐平並不覺得意外,隨口問道:“說吧,你們到底是發現了什麼?”
見鄭戩只是鼓著眼睛不說話,劉沆只好道:“不瞞副使,還是最初開新場務的時候,您讓住工匠的地方可以開一些小鋪子,賣貨給在場務裡做工的人家,不收稅算。”
徐平點點頭,這事是有的。他也是仿照前世的經驗,在工人的居住區開一些福利社、小賣部之類,不以贏利為目的,當然也就不收稅,當作給工人的福利。這都是前世通常的作法,他也沒往深處想,只是吩咐人去做了而已。
這個時候,鄭戩才開口:“這些小鋪子看起來不起眼,但數量著實不少,每天去買東西的人又多,入的銀錢數目可是不小,便就被權貴之家盯上了。最開始他們還只是安排自己人進去佔住鋪子,後來越發人心不足,貪得無厭,不交稅算,賣的價錢竟然還高過外面。有工匠不受他們的氣,不在那裡買東西,呵呵,他們竟然找了街頭閒漢毆打恐嚇不在那裡買東西的人,已經鬧出了幾起事端。”
一聽這話,徐平就明白。三司的新場務已經有幾個開始正常運轉,那裡聚集的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