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劉提轄從外面探頭探腦地進來,到楊景宗面前高聲唱個諾:“小的見過太尉!祝太尉今天如有神助,大殺四方!”
楊景宗看了劉提轄一眼,道:“你這個撮鳥只會說好話!不過爺爺今天的手氣可是不好,一直輸到現在。你且立在一邊,如果這一把贏了,你就是個福星,我這裡有賞錢;如果輸了,且打幾棍去去晦氣!”
劉提轄叫苦:“太尉千萬要穩了,這一下擲出去大殺四方!”
楊景宗接了身邊的人遞過來的銅錢,捏在手裡吹了一口氣,大喊一聲:“且看看唐朝的皇帝老兒與我有沒有緣!——字!”
一把撒到新換上來的大碗裡。
銅錢在碗裡滴溜溜轉個不休,發出叮零零的響聲。過了好一會,終於停了下來。
劉提轄伸著脖子緊盯著碗裡面看,見是三字兩幕,心裡輕輕出了口氣。雖然並不是全字,這也還過得去了。楊景宗說打兩棍子去去晦氣,可不是說笑,是真地要打棍子的。來到這裡什麼都不做屁股先開花,劉提轄也遭不住。
其他武將接著在碗裡擲銅錢,這次楊景宗運氣不錯,贏多輸少,扳回來一些。
乘著楊景宗在贏錢的興頭上,劉提轄上前道:“太尉,今日小的守酸棗門,捉了一個五臺山來的,說是在那裡發現了幾個蕃邦細作。當地的縣令不信他,打了一頓趕出了衙門。這廝是個認死理的,一路討飯來到京城,要敲聞鼓告御狀呢!”
楊景宗斜著眼看著劉提轄,口中道:“要敲登聞鼓只管讓他去敲好了,自有不會說人話的聶冠卿去管,你帶他來見我幹什麼?我這裡賭得興起,哪有閒心情理會他!”
聶冠卿滿口之乎者也,曾經把楊景宗的手下敲登聞鼓告他的事情捅上去,從此楊景宗記上了他的仇,一提起來就是不會說人話。
劉提轄不敢接這個話頭,聶冠卿奈何不了楊景宗,他個小武官收拾起來可是輕鬆得很。背後亂嚼舌頭,誰知道什麼時候就傳了出去?
陪著十二分的小心,劉提轄道:“太尉,小的想來,如果這廝講的是真的,真發現了蕃邦細作,那落在太尉手裡,也是大功一件是不是?”
“哦,也有道理啊!”楊景宗精神一振,拍了拍劉提轄的肩頭。“難得你也學會辦事了!若是真有功勞,到時我一力提拔你!”
劉提轄想的就是這個,忙不迭地道謝。
楊景宗把碗裡的銅錢拿起來,道:“現在運氣來了,手風正順,不可停了!你把人帶進來,我擲著銅錢問他,兩不耽誤!”
劉提轄應諾,一路跑著出了門,不一會帶人押了喬大頭進來。
楊景宗暴喝一聲,手裡的銅錢就向碗裡撒了去。
劉提轄踢了喬大頭一腳:“那裡擲錢的就是楊太尉,快快上去見禮!”
喬大頭看了看楊景宗,頭朝天一仰:“什麼鳥太尉,在這裡聚眾賭錢!國法不許賭錢,他要真是個管事的,會帶人做這種事?你找個什麼鳥人來騙我!”
聽了這話,劉提轄直嚇得魂飛天外。
楊景宗是什麼人?喬大頭這渾人到了現在還敢說胡話,真是不知死活了!
那裡楊景宗根本就沒理會喬大頭,端起旁邊的酒碗猛喝一口,一雙眼睛瞪得牛眼一樣大,死死地盯著碗裡。
“全幕!哈哈,楊太尉,你今天流年不利,快快住了手吧!”
碗裡的銅錢停下來,圍著的一眾武官鬨堂大笑。竟然一個字都沒有,那是輸得不能再輸了。還真以他轉運了呢,沒想到手氣更加背。
楊景宗看著碗裡,遲遲沒有說話。
一個殿前司的指揮使對他道:“楊太尉,要是輸得差不多了,今天便就住了吧。”
“你說得什麼渾話!我偌大的家業,還怕沒有錢賠給你們!你們只管擲,我倒要看看今天能不能翻本!”
楊景宗說完,站起身來,殺氣騰騰地看著劉提轄和喬大頭。
劉提轄看了楊景宗的目光,直嚇得心驚膽戰。這個樣子,看來楊景宗的酒性已經上來,接下來會做出來什麼,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他幾個武官竊竊私語,商量著還要不要賭下去。楊景宗說是什麼偌大家業,吹牛而已,哪個信他?賜給他的丁謂舊宅,那是官家的,只是讓他住而已。趙禎念著楊太后的感情,給楊景宗的俸祿從來都是提高一級發放,武官的俸祿又高,他的收入是很不錯的。奈何發的再多,也不夠楊景宗又吃又賭揮霍的,他的手裡從來都剩不下餘錢,時不時的還經常欠賭友的賭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