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郎急忙一把拉住,拖到自己身後去,對坐著喝酒的三人道:“三位請了!在下幾人剛剛從外地到龍門鎮,只知道要投的人姓杜,在這裡開著酒樓,不知是不是這間?”
見童大郎說得斯文,齊本吉道:“龍門鎮裡酒樓主人姓杜的,只有對面一間,你們到這裡卻是錯了。要投親,只管到對面去。”
病尉遲吃了一驚:“我那兄弟雖然家道小康,可也沒有許多閒錢開那樣一處酒樓,像是這裡寒酸一點還差不多。這位兄弟,你沒有誆我們?”
聽了這話齊本吉有些不悅:“我閒來無事坑你們幾個異鄉人作什麼?”
沒毛蟲從童大郎身後伸出腦袋來,惡狠狠地道:“誰是異鄉人?我們兄弟生在洛陽,長在洛陽,在城裡橫行十幾年,你這廝胡亂說什麼?!”
沒毛蟲這惹事生非的脾氣讓童大郎頭痛不已,礙著他是病尉遲的老兄弟,也不能說什麼重話,只好向三人拱手:“多謝指點迷津,我們兄弟打擾了!”
看著三人一起出了門,唐老兒連連搖頭:“對面的杜二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在河南縣當著衙前的差,結交的都是三教九流,偷雞摸狗之輩。你們看看,像是來的這三個,可有一個像是正經人家的?唉,怎麼碰上這種鄰居!”
種詁和齊本吉急忙一起向唐老兒勸酒,把話題岔了開去。
病尉遲三人出了酒樓,沒走兩步到了對面,抬頭看那雕樑畫棟,門前結著綵樓,進進出出的客人不是穿著綾羅就是綢緞,隱隱約約還傳出絲竹之聲。
在門逡巡一會,病尉遲道:“這是我杜哥哥的酒樓?以前他在河南縣當差時,手裡也沒有什麼閒錢,時不時還要我們孝敬呢!怎麼突然之間,就弄出這種富貴員外氣派!從年初他說到這裡撲買酒樓,便再也不找我們這些老兄弟,原來是發跡之後不認人了!”
沒毛蟲小心翼翼地道:“哥哥,這姓杜的現在做了員外,想來是不會認你了,我們還進不進去找他?不要到了面前,被他排擠,失了哥哥的臉面。”
“進,為什麼不進!姓杜的當年在衙門裡,全靠著我們這些兄弟幫襯,才能夠做得順風順水。現在想不認我,也沒那麼容易!即使不收留我們,也要些盤纏!”
口裡說著,病尉遲當先向綵樓裡闖去。
這三人都是從廣武山採石場裡出來,衣衫破舊,蓬頭垢面。一進綵樓,坐在兩邊的女妓一齊發出一聲驚唿,紛紛扭頭掩面,有的捂住了口鼻。
沒毛蟲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娘子這樣嫌棄,只覺得渾身發燙,恨不得立時找個地洞鑽進去,對身邊的童大郎道:“哥哥不該爭一時閒氣,不要窯口的衣衫和大銀,不然我們也光光鮮鮮,哪裡會像現在一樣狼狽?”
童大郎淡淡地道:“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大丈夫頂天立地,要什麼金銀富貴,我童某自會一拳一腳打出來,用不著別人施捨!”
沒毛蟲吐了吐舌頭,心裡腹誹,明明是乞丐一般,卻還裝出一副王侯樣子。這個童大郎是有點本事,但就這脾氣,怎麼可能混得開?怪不得被兄弟們一腳踢出來。
過了綵樓,還沒進大門,兩個小廝便不知從哪裡鑽出了出來,並排站在三人面前,陰陽怪氣地道:“三位客官,我們這酒樓裡左近聞名,都是好酒好菜,可沒有殘羹剩飯。”
病尉遲道:“你們三個醃潑才,狗眼看人低,把你們酒樓的主人叫出來!”
左邊的小廝冷冷地道:“我們的眼看人自然不低,但若是看狗,那自然就要低了。別怪我沒告訴你們,這酒樓是河南縣裡的產業,敢在這裡胡鬧,抓到衙門裡扒了你的皮!”
病尉遲心裡怒氣衝上來,正要發作,沒毛蟲拉了拉他的衣襟,小聲道:“哥哥,民不與官鬥,又道好漢不吃眼虧,該低頭時且低頭,不要自討晦氣。”
見這個沒毛蟲看了軟弱的就要欺負,見了氣盛的就沒了骨頭,童大郎打心裡面瞧不起他,上前一步,拱手對兩個小廝道:“兩位小官,我們是來投一個要好的兄弟,都說現在龍門鎮開著酒樓。只問你們一句,這酒樓的主人是不是姓杜?若不是,我們調頭就走!”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心裡嘀咕。自家酒樓主人是河南縣的衙前,往常打交道的人不講究,什麼樣的人都有。面前的這三個,莫非真與主人有舊?
猶豫了一會,一個小廝才道:“報上你們三個的姓名,我進去通稟。主人家要見自然會讓你們進去,若說是不見,那就趁早離著我們的門遠遠的!”
病尉遲無可奈何,只好向前報了自己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