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齋啞然失笑:“每過幾年開科,中進士的不知幾百人,有幾個做出如許功績?若是每個進士都去滅一國,我不知道世上有多少國,總之是不可能夠滅的。”
“你怎麼知道不夠?我聽說大宋之外,地方大著呢,千千萬萬個小國。”
王學齋搖頭:“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閒說話?往北東邊是契丹,西邊是党項,再向西邊是吐蕃,哪來的千千萬萬個小國?”
梁貫成笑道:“你這個秀才沒學問是吧?只知道向北!我告訴你,我大宋國境向東向南都是大海,乘船出了海,那島上的陸上的,小國不知道有多少!”
“海上都是虛無縹緲的事,哪裡能夠當真?”
“怎麼不能當真?河南府是大地方,有出去跑海經商的,親眼見過,那還有假!”
王學齋笑著搖頭,也不知道是信了梁貫成說的,還是不想與他爭論。
一路走過來,見河工的精神面貌還好,徐平的心慢慢放了下來。他最怕的,是河工精神萎靡,怨氣沖天,人被逼著是幹不好活的,要有主觀能動性才好。
走了一兩百步,種世衡指著前方道:“那邊站著的是王秀才,本名王學齋,京東路濟州任城人。這人耕讀傳家,肚子裡學問是極好的,河工裡面往來的公文,大多都是經過他的手回覆上來。條理清楚,意思明白,很是難得。”
徐平點點頭:“哦,確是不易。遭災之前,他在鄉里應過舉沒有?”
“聽說是那時他父親還在世,家裡只能供一個人的舉業,他倒是沒應舉。”
徐平道:“若是真的不錯,等修完了河,可以薦到國子監裡讀書,那裡發解容易一些。”
種世衡應諾,把這事記了下來。
這些災民裡如果能夠出個進士可是不得了,徐平以後做什麼事情都有人支援,方便得多。身份不是問題,杜衍年幼的時候母親改嫁別家,自己在家裡受兩位兄長虐待,跑到母親那裡繼父又不肯收留,在孟州和洛陽間流浪。後來中了進士,現在也做到御史中丞了。
到了王學齋和梁貫成跟前,兩人急忙把手裡的飯放下,上來見禮。
徐平道:“不用多禮,我只是隨便問幾句話,不要讓你們的飯涼了。”
兩人一起道:“那有什麼打緊?有話都漕官人儘管吩咐。”
徐平問了兩人的身份,先隨便問了梁貫成的身世,又問王學齋。
王學齋一一作答。
徐平點頭,隨便問起王學齋讀的什麼書,學問如何。問這些徐平倒不是想考較王學齋的學問,他沒那個興趣,主要是看王學齋的思維是否清晰,說話有沒有清理。
聽王學齋說完,徐平點頭:“不錯,仲平說你處理公文甚是得力,幫忙不少。經後多多用心,必然不會虧待了你。”
王學齋急忙謝過。
離開兩人,徐平對種世衡道:“人才難得,有得力的人手,就要找機會用起來。”(未完待續。。)
第51章 各有去處
凜冽的北風掠過蒼莽的大地,撲到洛陽城,一下子漫過低矮的城牆,撲到了城裡。洛河岸邊的楊柳早已經落光了葉子,風吹著光禿禿的枝條,發出嗚嗚的唿嘯聲,不時撕扯下細碎的柳枝來,鞭子一樣狠狠地抽在地上。
王拱辰一腳踩在冰碴上,使勁跺了跺,對身邊的徐平道:“這天,真地凍起來!”
“是啊,凍起來了,可該乾的活還是得幹。”徐平迎面向北,任憑寒冷的北方吹在自己的臉上。“開春以前,各處水壩的堤岸必須修好,不然到時冰雪一化,到處泥濘,就沒有辦法動工了。對了,你營田務的溝渠也是一樣,可千萬不要等開暖了再整治。”
王拱辰道:“整治得差不多了,現在就是缺人住的地方,還有各處道路。這幾個月我從荊湖路又招了不少人,說起來你不信,還有不少蠻人自願到營田務做工呢。加上這裡修河的幾萬人,今年京西路的營田務說不定能招進十萬人來,頂上一州之數了。”
徐平笑道:“人越多越好,等到你營田務治下人過百萬,你這提舉營田務可就相當於一路長官了。要是真比起錢糧,說不定你還是最富的一路。”
王拱辰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這活呀,雲行剛開始薦我去的時候我心裡還嘀咕,以前的營田務都是知州知縣派個公吏去主持,連個選人都不捨得。好壞我也是狀元出身,騎御馬遊過天橋的人,怎麼去做個吏職?好在知道你絕不會害我,咬著牙去了。這一年做下來才知道,這活計不簡單,學問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