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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部分

如此費心費力,真正的用意其實是用這些財力來操控朝政。以前是三司的手裡沒錢了,利用到內藏庫借貸的機會,皇帝乘機用批不批、批多少來影響具體政務。現在有了京師銀行,直接可以用對外放貸影響政務,這才是讓趙禎睡不著覺的真正原因。

在崇政殿討論的時候趙禎還轉不過彎來,回到寢殿之後,越想越不對。現在向外放貸是用於官方大工程的,還是分期放貸,放多少、怎麼放可以直接操控這些工程啊。

朝廷政務一旦定下來,皇帝要想插手也非常複雜,這是從太祖時候起就定下來的祖宗家法。當年太祖想要文思院做個蒸籠,很久都沒有完成,他責問負責的人,答他要各種程式,光走流程就需要許多日子。太祖不快,趙普答他,這些規矩不是為他而設的,是用來限制子孫的,為政不能隨心所欲。太祖太宗時候定下來的施政核心,便是“事為之防,曲為之制”,凡事都立有制度,做事負責的人要互相牽制,這規矩也包括限制皇帝權力。

太宗真宗兩朝,內藏庫的規模越來越大,並不是皇帝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了,而是制度越來越嚴密,皇帝需要一個繞過制度直接操控朝政的手段。透過成立京師銀行,徐平把這手段交到了趙禎的手裡,他自己不會用,那怪得誰來?

本來趙禎是想叫徐平來問的,想來想去,還是召了程琳來。不是他信不過徐平,而是身份所限,徐平主管三司,管的就是外朝錢糧,哪怕是無意,也會一不小心就讓趙禎著了道。翰林學士到底名義上是內臣,皇帝身邊備顧問的,沒有利害關係。而程琳又是難得的理財能臣,多年主管過三司,現在又管著錢監,應該沒有什麼是他沒搞清楚的。

見趙禎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程琳從袖中取了一本冊子出來,雙手呈給趙禎:“陛下,這是設銀行的時候定下的規例,陛下親定。臣恭請御覽。”

趙禎接了冊子過來,隨手放到一邊:“等朕有了閒暇,再仔細看它,現在事急,還是請學士把利害剖析明白。到今天這步田地,到底是因為什麼?”

這冊子當時是趙禎親自同意的不錯,但裡面的那些條款,到底是為了什麼,當時他就有些稀裡糊塗。中書已經同意了,趙禎也召集人討論了幾次,還是理不明白,中書天天催著要發下去,他又怎麼可能不同意?

程琳道:“京師銀行和西京銀行同時設立,本錢相同,做的事情也相同,到今天天差地遠,只能怪到主事的人和辦事的官吏身上。也未必是他們不用心辦事,而是對於如何在銀行做事還有些懵懂。西京銀行主事的是楊告,他原是京西路轉運副使,在徐諫議手下見了錢莊在京西路是怎麼做起來的,做事都有章法。西京銀行下面做事的官吏,都是在京西路長時間浸淫,見慣了這類事的,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都清楚明白。反觀京師銀行就不然了,主事的鄭待制對銀行如何做事本來就不甚清楚,下面主事的人,又多是皇宮裡過去的內侍,鄭待制約束不住。怠臣直言,陛下,內侍們目光短淺了些,為害不小。”

趙禎就不由抬頭看站在程琳身後的張惟吉,面色有些不悅。張惟吉有苦難言,那些做事的內侍他也約束不住,鬧到這個局面,跟他的關係真不大。

程琳道:“陛下,京師銀行的事情微臣也聽說一些,跟張閣長無關。張閣長倒是時常讓下面的人小心謹慎一些,可做事的人往往矯稱聖旨,誰又有辦法?”

趙禎就裝作沒有聽到這話,矯稱聖旨肯定是有的,但也有不少是真地趙禎自己插手讓內侍們做的,現在根本就說不清楚了。知道毛病,以後收斂些就是。京師銀行既然可以做影響朝政的手段,以後趙禎還是要不時插手,現在只有裝糊塗。

程琳只有把這話揭過,接著道:“依微臣看京師銀行,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一是做事的人獲利之心太急,失了謹慎。盛夏之時,因為有大筆的錢貸不出去,沒有利息收入,而京師百姓又存錢進來,賬上不斷有利息支出。那時只想著趕緊把手裡的錢貸出去,好坐收利息。如此一來,對到銀行貸錢的人便就查得不嚴,在審計司發現不對,要嚴查的時候,又故意給那些人包庇,導致審計司一直查不清楚。現在手裡的錢放出去了,但這些錢到底流向了哪裡,只怕銀行做事的人心裡也沒有底。為什麼錢監要收京師銀行放錢的規模?因為僅從賬上就可以看出來,從那裡貸錢的公司,有的就是借新錢來還利息,這樣風險是極大的。銀行對外放貸的風險大了,按照規例錢監就要收縮他放錢的數目。”

趙禎心裡只有嘆氣,那本見鬼的規例,當時只想著徐平跟自己說了幾次,定的極是嚴密,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