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一直祭祀劉滬,視若神明,就可以想見他這個靜邊寨主在那裡的勢力。徐平要把手下大軍變為野戰機動兵團,對這種事非常忌諱,根本不可再派兵去靜邊寨。
劉渙和劉滬這哥倆可不能夠小看了,他們都繼承了劉文質勢衷於在邊疆建功立業的志氣,也繼承了執拗敢言不怕得罪人的臭脾氣,對於軍功非常熱衷。劉渙勝在口才,敢孤身前往河湟招攬廝,劉滬勝在能打,而且敢為軍功擅起邊釁,出事能把人打服。這兩人用好了是一大助力,一個不好,就能夠捅出天大的簍子來。徐平拼著讓元昊把涇原路徹底打爛,也不會再讓劉滬去處理蕃事,不然別想清靜。
第192章 不許調一兵一卒
渭州涇原路帥府,韓琦把隴右都護府徐平來的移文看過,放到桌子上,眉頭緊鎖。現在西線三路,最難受的就是韓琦,夾在夏守和徐平中間,兩頭受氣。
經略使作為帥臣,並不直接統兵,真正帶兵作戰的是武將副都部署。而且帥臣與帥臣還不一樣,除去各不相同的便宜行事之權,帶節度使或者殿閣學士的是一個樣子,韓琦這種只是待制任邊帥的又是一個樣子。真宗朝之後節度使雖然完全成為虛職,但建節就是建節,還是有一些相關儀式性的東西,與邊帥的差遣結合起來,是會放大權力的。
韓琦作為涇原路經略雖然名義上軍政通管,但他上面有一個節制兩路兵馬的陝西路都部署夏守,軍事指揮權形同虛設。副都部署任福是受兩個婆婆管,一個是韓琦的經略使司,另一個是夏守的陝西路都部署司,其間權責並不清晰。
徐平的來文說得很清楚,隴右要全力進攻天都山,一旦佔領那裡,則就會數軍齊出直擊靈州。由於隴山阻擋,隴右無法照應涇原路,讓韓琦自己小心謹慎。等到秋後,元昊必然會從天都山帶大軍出擊鎮戎軍一帶,甚至進擊渭州,當早作準備。環慶路放棄對涇原路支援,集中兵力進攻白豹城,鎮戎軍相當危險。鎮戎軍、德順軍和原州境內生蕃甚多,對他們進行安撫則驕不可制,掩殺又力不從心,而且引起動亂,相當難以處理。由於涇原路一直兵力較少,渭州以北築的城寨不多,很容易被元昊突襲。
天都山的党項大軍駐地是山間盆地,從會州進攻關隘眾多,難以速勝。而從天都山南院出發,則有平坦穀道直到鎮戎軍附近,再有通夏的生蕃接應,很容易為敵所乘。
看看天色已近正午,韓琦換了便服,到前面用飯。
為了讓將帥相互熟悉,及時交換意見和情報,宋有會食制度,即幾位主要將領和邊帥一起用餐。各路因為具體情況的不同執行不一,徐平那裡因為官司眾多,平常公文往來頻繁,會食最少,一般是五日甚至十日一次。大致來說武將越多,朝廷強制要求的會食便就越頻繁,文臣相對就要少一些。組織越不緊密,會食就是越有強制性,直到天天一起吃飯。
韓琦這裡是隔日一次,今天正是與副都署和都鈐轄會食的日子。
到了前廳,任福和涇原路都鈐轄、神衛右廂都指揮使郭能已經等在那裡,見到韓琦進來,一起叉手唱諾。
三人落座,韓琦道:“今日得隴右都護府移文,言環慶路今年防秋欲集重兵攻番賊白豹城,則本路鎮戎軍便失去了左邊屏障,易為番賊所乘。環、原兩州之間,有生羌明珠、滅臧、康奴三族,滑橫難制,叛服不常。這三族有道路通番境,若是暗裡勾結番賊,則鎮戎軍兩面受敵,極是可慮。鎮戎軍正當歷朝番胡南下的古蕭關大道正面,西有六盤山,隔斷與隴右都護府的聯絡,全靠東面環州支應。如果環慶路集中大軍去攻白豹城,環、原兩州之間的生羌三族沒了顧忌,他們與番賊同族同種,今年本路防秋大是可慮。”
任福叉手道:“不敢隱瞞經略,前幾日夏太尉曾招我前去慶州商量今年防秋,重兵攻取白豹城就是那個時候定下來的。依夏太尉方略,他親率環慶路大軍,前去攻打白豹城。為防韋州賊軍南下,由本路派出大軍前出原州以北,與環州駐軍呼應。”
韓琦看著任福,面色鐵青,心中說不出地憤怒。這都回來好幾天了,兩人數次碰面商談,任福都沒有提過夏守的安排,直到徐平移文來了才報告自己。涇原路說到底還是自己說了算,憑什麼夏守不跟自己商量就把軍隊調動了?
看了任福一會,韓琦黑著臉沉聲道:“本路正當古蕭關大道,自古以來番賊南下,最是要衝,今年防秋至為艱難!從現在開始,一兵一卒不許調往他路!鎮戎軍是重中之重,本路兵馬要以守那裡為主,絕不許分作他用!”
任福張了張嘴,見韓琦臉色非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