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給他們,但他們原來的勢力不可以保留,一切權力收到地方州縣手中。
宋朝有特殊的渠道,不再需要像秦漢一樣強制性地從內地遷人戶實邊。內地招過來的兵,可以讓他們或三年或五年之後除役,成為本地鄉戶,作為朝廷羽翼。這個年代的兵是職業軍人,都是帶著家眷的,除役之後可以在本地落戶。空出來的名額可以繼續從內地招兵,一直堅持幾十年,這裡的人口、文化、風俗也就變過來了。來的底層小吏也可以照此辦理,讓他們攜帶家眷前來,由官方撥給土地,給牛給農具,直接成為本地鄉戶。
當然更大規模的人口填充還是要依賴三司之下的營田務等各種場務,從內地招人,到這裡之後直接起土地發展農業。一個地方開發成熟地,便變成村莊,營田務帶著新一代的青壯再去開發別的地方。只要堅持幾十年,一直到陰山,都可以再開闢成農田。
經過五代亂世,宋朝百姓對乍窮乍富,輾轉遷徒已經習以為常,不像其他朝代一樣安土重遷。只要給出足夠的代價,就可以吸引人前來,當年徐平在邕州已經做過一次。
千言萬語,還是歸結到一個錢字上來。在宋朝這個年代,有錢就有了一切,民間對錢無比熱情。三司只要保證了經濟的良性迴圈,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至於本地原來的民戶,則要並帳為村,變遊牧為駐牧。由官方主持劃分牧地,建越冬棚舍,成為牧業村莊。前期可以由營田務提供越冬的牧草,牧民用牲畜來換,以後可以出現專門種植牧草的農戶。解決了牧民靠天吃飯,生命無常的生存處境,文化心理就以慢慢變過來。這一帶本就不是出身哪個民族的問題,而是生產方式的不同帶來的文化不同,哪怕把這裡的人全部換成漢人,生產方式不變,依然會出現離心傾向。慢慢發展,牧民可以轉變成農民,只要土地水源合適,他們一樣可以學會種莊稼。
進党項腹地的時候,徐平特意強調過凡是不耕不牧者,一律要到都護府報到,以後就變成到經略司報到了。說到底,這就是用階級鬥爭的手段降低民族衝突的矛盾。遊牧部落底層的牧民是非常苦的,沒有什麼田園牧歌,大量奴隸的存在本就說明了問題。有了一千年的見識,便就知道到了這裡之後,絕不能再依賴以前的部落首領,不然無法改變。合作的部落首領,朝廷會給錢,讓他們到城市享受衣食無憂的生活,由朝廷養起來。不合作的首領,則就只能是鎮壓的物件了,在這些裡駐那麼多兵總要有事情做。而如果有跟朝廷合作還願意繼續勞作的,當然也歡迎,不介意給他們榮眷,以勸世人。
這是一個巨大的系統工程,細細想來千頭萬緒,徐平付出了無數不眠這夜,儘量以自己的見識考慮儘可能多的細節。
比如牧地改農田,會不會造成水土流失,導致沙漠化?這在徐平前世是個常識一樣的問題,但在這個年代卻未必。為了解心中的疑惑,徐平查閱了大量的史料,再加上實際考察,才最後篤定不必擔心。沙漠化無關農耕還是放牧,而只跟是否過度開發有關。過度開墾農田會引起沙漠化,過度放牧同樣也會。實際上在農業最發達的秦漢時期,從這裡一直到陰山,都沒有成片的沙漠。現在黑山監軍司南邊的沙漠,恰恰是在廢棄農田,全部改為牧地的唐朝之後出現的。大量胡族內遷,人口突增,過度放牧才出現的問題。如果把這一帶重新開墾為農田,配套合適的措施,讓那片沙漠消失也有可能。
跟吳遵路討論著他以後施政的細節,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時分。徐平吩咐掌燈,擺了酒筵,為吳遵路接風。
劉兼濟和種世衡在靈州城下指揮戰事,譚虎從來不參與,作陪的只有張亢、田況和王凱三人。他們現在都已經是方面大將,位比管軍,跟兩年前不可同日而語。吳遵路作為一路經略使,已經沒了用兵之權,不再是帥臣,跟他們實際地位相當。
飲了幾輪酒,徐平道:“於我們都護府來說,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攻下靈州,讓未歸附朝廷的党項豪酋再沒有僥倖之心,而後大軍北上。於吳經略來說,則是手下欠缺人手。朝廷允諾,令錄以下官員,可以許其自闢。你們家裡若是有合適的親友,可以提出來,讓吳經略上奏朝廷,來西北效力。這是個好機會,凡新設州縣,官員一律堂除,以後是個晉身之階。而且來這裡為官減磨勘,為官兩年減一年,兩考一任,兩任任滿。”
見徐平為自己說話,吳遵路忙起身道謝,兩人飲了一杯。
徐平小門小戶,家裡沒有什麼人,惟有一個丈人林文思,年紀大了沒必要來再來西北鍍金。其他幾人家中都是有數人為官,聽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