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道:“通判說的是,節帥也是一樣的意思。鄭主管,劉主管,你們只要按帥府的吩咐做就是了,別的不要多想,一切由範通判主事。還有,你們各自從本司屬下挑兩個忠心信得過,做事可靠的人,來定西城。這些日子跟這位從党項來的人多多親近,以後党項的銀行和公司開起來,有可能要派他們去幫手,趁機做些生意。”
鄭主管管三司鋪子,劉主管則管的是秦州的銀行,聽了李璋的話,兩人面面相覷。
範祥進士出身,雖然一直在地方為官,但對經濟事務頗有專長,格外關注這幾年的經濟新政。在他們這一批官員當中,對商品經濟已經有了朦朧的概念,不但是對這幾年的經濟政策進行了深入研究,還在理論上進行探索,思想高度不是鄭主管和劉主管這些具體辦事人員可比的。李璋一說党項要建銀行、公司,範祥直覺就是做不成功。
思想意識是由社會存在決定的,而不是反過來,徐平這些年的經濟新政,現在到了推動思想變革的時候,一批年輕官員慢慢湧現出來。經濟新政正在被一些地方官員細化,形成一個系統,鋪開深入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很多細節,已經超出了徐平的意料。
見範祥一下就能理解徐平的用意,李璋出了口氣,有這麼個明白人主導,省了自己許多口水。如果要讓自己安排鄭主管和劉主管,實在沒有底氣向他們說清楚。
第103章 官兵要分明
病尉遲捧著搪瓷大碗,步出營房,到伙房吃飯,心中忐忑不安。一邊的鄭主管和劉主管的臉色也不好看,不時嘆口氣,並肩走在病尉遲的後面。
怎麼開銀行、公司是幾天能夠講清楚的?病尉遲洛陽城裡潑皮出身,認識童大郎開起空頭公司之後才粗識幾個大字,就更加不用提了。要不是範祥一直成竹在胸,讓兩位主管只管按部就班地教,鄭主管和劉主管都要放棄了。
看病尉遲走得靠前一些,劉主管低聲道:“罷了,我們只管按範通判的吩咐,有多少教多少,這廝能學到什麼就看他的造化了。帥府不是讓我們各選兩個忠誠可靠的人?無非到時讓這幾個人一起到興慶府去,從旁協助就是。反正只是到那裡開店賺錢,又不用為朝廷作間,不會驚動党項人。多給些賞錢,他們也樂意去。”
“只好如此。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吧。”鄭主管嘆著氣,不住地搖頭。
只有五天就要過年,病尉遲在定西城待不了幾天了,對於真正的銀行和公司還是一頭霧水。有時候教的時候範祥會在一邊,就指點一下,病尉遲心思通透,慢慢悟出了門道。
真學那些理論與制度病尉遲是不可能學會的,除非在鋪子裡幹上幾年才會入門。但透過範祥的指點,病尉遲看出來,這位通判對自己真學會那些也沒有興趣,他最需要自己學會的是透過銀行和公司斂財。教他真正的銀行、公司知識,不過是回党項之後,跟人談起來,讓別人信他而已。藉著銀行和公司的名頭斂財,這手段病尉遲有些生疏,但童大郎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他在洛陽龍門鎮當時就是幹這個的。有了這個認識打底,病尉遲雖然心裡忐忑,但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讓學就學,學到多少他自己也不在乎了。
張亢和田況入川之後,從那裡招的川蜀新兵已經開始陸續到秦鳳路,全部集中到定西城來。定西城位於山谷裡,地勢開闊,周圍各種地形齊全,是訓練新兵的好地方。徐平的帥帳進駐之後,這裡已經成了秦鳳路最大的軍事基地,也是新兵訓練中心。
帥帳裡,徐平吩咐上了茶,對面前的明鎬道:“你到榆中縣也有一個月了吧,感覺如何?”
明鎬想了想,搖了搖頭:“下官也說不好,只是覺得與以前所見的軍兵都不同,戰力如何不知,但有其他軍兵所沒有的一種精氣神。僅此一點,經略已經超出同輩。”
徐平點頭:“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其神在,得其神,就算登堂入室了。所謂戰力,不只是一刀一槍地拼殺,從你拔營起軍,每一步都是戰力的一部分。你初到秦鳳路,時間長了會慢慢習慣這些。前幾年你知同州,設清邊軍,頗有戰績,幾年間清邊軍就遍設邊地。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招你來做宣威軍的副都指。至於改換武職,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經上書朝廷,等到戰事完結,你再去任其他職事時改回文資就是。”
明鎬道:“以文換武,下官倒覺得沒有什麼,左右是為朝廷效力。”
“如此就好,心裡沒有芥蒂,做起來便就順利許多。你到軍中熟悉了一個月,接下來的兩三個月,大部分時間都要留在定西城,學習軍事。這是秦鳳路的規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