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郡不在本州系銜,大多都是取忠、康、雄、榮、吉等好聽的州名,員額不定。大致的規律是邊將用雄州、忠州,宗室外戚用榮州,醫官則用康州。如果詳細計算遙郡官的升遷次序,則達百數,不可能按部就班地升,這一階段實際相當粗略。
楊文廣和賈逵兩人各遷五階,是這一戰升官最快的兩人。楊文廣由三班奉職升任西頭供奉官,賈逵則由散直升為左班殿直。就在不久之前,在延州的狄青剛剛因為戰功超遷四階,為右班殿直,反而落到了賈逵的後面。
此時已入臘月,詔敕到了秦州,大家升官發財,歡歡喜喜地準備迎接新年。
位於党項腹地的興慶府,卻沒有多少年味。對於牧民來說,冬天是最難熬的時節,天寒地凍,一不小心就有牲畜凍死。到了來年春天,還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家財,哪有心思。
張元帶著五六個隨從,身穿裘皮大氅,搖搖擺擺出了府第。此時大雪初晴,在地一片白色,踩在雪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樓前,門前的小廝急急應上來,躬身道:“大人今天如何得閒?今天店裡新來了一種上好的烈酒,大人來得可是巧了!”
張元跺了跺腳,把鞋上的雪花震掉,隨口問道:“酒可是從宋境來的?我們這裡釀的烈酒,只有一個烈字,沒有半分味道,可是吃不得!”
小廝陪著笑道:“大人,酒是從汴梁城運來,真正上好名酒!”
張元點點頭:“好,取兩瓶來,今天我要宴客。還有,選一間臨窗的閣子,周圍都要空出來,不許再有其他客人。做得好了,我自有賞賜!”
小廝答應一聲,喚了另一個人來吩咐了,前邊帶路引著張元上樓。
厲中壇和童大郎、病尉遲三人走在路上,見童大郎面色陰沉,對他道:“哥哥,我們只是從党項人這裡求財,你又何必悶不樂?幫他們做些事,自領賞錢,又不是上陣對抗朝廷。”
童大郎嘆了口氣:“我在宋境犯下了殺頭的罪,來到這裡只是求個平安,哪裡會想到被你們再三拉攏。早知如此,便就不來這裡,哪怕事發了,也不過一刀下去碗大的疤。若是一不小心中了你們的圈套,給番人做事,豈不是埋沒祖宗!”
“我們只是求財,又不替党項人當兵打仗,哪裡就會埋沒祖宗!哥哥,異國他鄉,只有自己人靠得住,你就當為人做事賺些錢財不就好?党項國裡,給番人做事的漢人多了去了,不少還做到高官呢,我們算什麼!”
聽了厲中壇的話,童大郎冷笑搖頭:“高官?是說張元那廝嗎?他不過是幫著元昊攬錢的忠犬而已,也敢稱高官!”
厲中壇嚇了一跳,左右看看,周圍並沒有行人,才小心地對童大郎道:“哥哥,番人雖然並不怎麼講避諱,但你如此肆無忌憚亂說,是要惹來麻煩的!”
說完,生怕童大郎再說出什麼犯忌的話,乖乖閉上嘴,不再交談。
為党項發行紙鈔的事實際並不需要童大郎參與,他雖然幫著別人管了許久的公司,實際上只是傀儡,能夠粗略看懂賬目而已。只是現在張元和吳昊在元昊面前得寵,特別是張元,攀上了在党項握有實權的張家,炙手可熱。跟他們合作,厲中壇生怕自己被坑,拉上孔武有力的童大郎好歹心裡踏實些。
到了酒樓,由小廝領著到了張元訂好的閣子,厲中壇向張元行禮道:“大人最近氣色不錯,想來必然是正得聖寵,前途無量!”
一邊的童大郎冷哼一聲,不屑地道:“我們漢人,阿爹才稱大人,你這是認賊作父麼?”
厲中壇滿臉尷尬,連道:“入鄉隨俗,哥哥何必在意這些小節!”
雖然這樣說,卻也不再稱張元為大人,只是稱相公。
元昊立國,官制大多仿自宋朝,文班歸中書,武班歸樞密,凡三司、御史臺、開封府等等一樣照設。張元此時被元昊任為中書令,專門執掌印製紙幣,年後就要發行。
中書令是很大的官,本為丞相之職,宋朝已經只存其名,不再除授。但在党項可不是如此,名義上這是中書長官,文臣都歸中書管轄,實際上卻不是這麼回事。元昊只是仿宋制初設了這些官位,國家制度根本不可能隨之變過來,真正管事的人是他另外任命的。中書令党項人也稱宰相,稱相公,那是學著宋朝人叫的,其實際職事是沿自原來夏州節度使的令史,只是管理文書的中下級官員,張元連跟元昊一起議事的資格都沒有。
張元可不管實際如何,他日常以國相自居,特別是對熟識的人,擺足宰相的架子。只是此時用得到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