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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部分

徐平起身躬身道:“陛下深謀遠慮,微臣哪裡能夠想那麼遠。”

趙禎笑道:“你不用恭維我,為人君,當此大戰關頭,當然要習知史事,為今所用。不過,想是這樣想,能不能做到,還是要靠前線的將帥。”

說到這裡,趙禎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可以不惜錢糧,不惜民力,不惜士卒,用兩三年的時間去試探党項,放手讓前線將帥去打。但是,最怕的就是兩三年後,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依然是士卒不精,大將不習戰,那奈之若何?”

說完,趙禎的神情有些落寞。他是皇帝,也只會做皇帝,打仗是不會的。如果前線的將士不能打,趙禎不管怎麼想,都只能束手無策。

歷史上仁宗是主戰派的最大後臺,韓琦能夠飛速升遷成為一方大帥,跟他的鼎力支援分不開。可惜,最後進攻的結果,是還沒有打出去,便就遇到了三大敗,主戰派從此偃旗息鼓。如今國力與歷史上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已經不需要再等那麼久,要換成徐平去了。

讓徐平坐下,趙禎道:“現今朝廷布置,是按你的第三策來。麟府、延、環慶和涇原路我會別選大臣坐鎮,你到秦鳳路去,恩威並施,為朝廷收回河湟之地。以前在邕州的時候,你曾經在那裡括土為丁,雖然有些小亂子,總地來說成效卓著。漢武徵匈奴,是以收復河南地為發端,從此漢軍徵北無往不勝。衛青、李息擊河套,自雲中千里迂迴,在大漠中率大軍幾十日間行軍千餘里,一擊破敵。你平定吐蕃之後,可以出擊蘭州,切斷党項跟河西之地的聯絡,斷其右臂,同時拊党項側背。這是你在對策中已經說過的,不需要我再贅述。惟一我要叮囑你的,前漢強軍,雖然離國數千裡,大漠中依然可以千百里追敵,這是現在的禁軍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你一直要改軍制,現在我把隴右交給你,軍國一切事務由你專斷。賜你天子劍,違軍令者立斬!只是兩三年後,當朝廷大軍北向,你要還給我一支能在大漠中不說行軍千里,最少要奔襲幾百裡,直擊敵軍的強軍!”

說到這裡,趙禎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色,沒有再說話。

徐平忙起身躬身行禮,恭聲道:“臣謹遵聖旨,必不負陛下所託!”

過了好一會,趙禎才道:“幾十年間,吐蕃一直受党項壓迫,攻伐不止。因此,他們對本朝一向恭順,廝羅雖屢敗元昊,但對本朝則禮數周到。你這次去,要收河湟,對他過於寬容了則無法做事,過於嚴厲了則失蕃胡人心,當要注意分寸。”

“稟陛下,對於蕃胡,無非是示之以公,待之以誠。忠心本朝的,崇之以高位,啖之以厚祿,朝廷可以優待其子孫。如果據地不降,堅決不肯歸附的,則臨之以刀兵,古人所謂執干鏚而舞,蕃胡不得不服!其間要訣,在於一個公字,一個誠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冠軍侯在河西故事,舍服知成而止!”

趙禎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個公字,一個誠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又何其難也!”

“確實是難。人終究是有私心的,有七情六慾的,佛家所謂知見障,總有這裡那裡做得不完全到位的地方。只要臣謹記初心,不囿於成見,總能克服困難,報效陛下!”

民族關係最難處理,特別是河湟之地又是民族關係最複雜的地方。說那裡是吐蕃和羌人的地盤,其實人口最多的卻是漢人,而這些漢人又胡化一百多年了。反過來,那裡的蕃胡又不同程度地漢化,跟其他地方的蕃胡並不一樣。特別是上層,無論從習俗到文化已經跟漢人無異了。到了那裡之後怎麼跟他們打交道,哪些需要拉攏,哪些需要打擊,很不好拿捏。千萬不要以為胡化了的漢人就比蕃胡更加好說話,那也未必,實際上是要看各自所屬的部族,看頭領,分別對待。漢、藏、羌三個民族本是同源,又這樣一兩百年混雜在一起,是一個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樣的群體。

徐平有在邕州的經驗,知道處理這些問題最重要的是實事求是,歷史上的事情是個什麼樣子就是個什麼樣子,該讚揚就讚揚,該批判就批判。千萬不能為了討好哪一些人,就不問是非和稀泥,甚者是顛倒黑白,那樣哪怕是有一時的效果,也會留下無窮後患。在他前世是有教訓的,本來是出於一種補償心理,對少數民族優待,最後卻成了不問是非。

凡是歷史上講到少數民族,一定要講受到中原王朝的壓迫,少數民族領袖一定是英明神武,中原王朝的帝王和文武官員一定是昏庸無能,這幾乎成了一種政治正確。甚至一些歷史上沒有任何正面貢獻,一心分裂國家,滿手血腥的野心家,也被洗白。

你既然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