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小山上生了一會悶氣,賈逵道:“指揮,不管如何,我們不能這樣兩手空空地回去。惹人恥笑不說,只怕這種事情以後也輪不到我們頭上了。”
楊文廣點了點頭,向南看著遠方的群山跺了跺腳,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是不能就這樣回去。好吧,暫時先不渡河,我們折向南,到天都山去走一遭!”
賈逵猛地抬起頭來:“指揮說的是,富貴險中求,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天都山那裡有西壽監軍司,有昊賊的南院,支撐這麼多軍隊,必然是富得流油!到那裡搶一把,強似在大山裡瞎轉十幾次!大不了我們搶了之後,翻過柔狼山到會川城去!”
楊文廣瞪了賈逵一眼道:“你說的什麼渾話!你的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屬下的數千兄弟怎麼辦?作戰最忌魯莽,說過多少次了,還是改不掉這毛病,早晚要闖大禍!我們往天都山去,只要不過屈吳嶺,便就不會跟党項的大軍相遇,並沒有多大風險。前幾個月的卓羅城一戰,把昊賊打得怕了,在會州並沒有留多少兵馬,那一帶空虛得很。我們幾千人遠路而來,怎麼可能真往西壽監軍司那裡撞?避實就虛,才是兵法要義!”
賈逵連連稱是,他跟楊文廣在一起最久,訓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第152章 糾纏
卓羅城之戰後,在宋軍一兩百里範圍內,党項不再佈置孤軍,會州一帶實際上已被半放棄了,現在党項的防線退到了會州以東的屈吳嶺一線。他們吸取了卓羅城的教訓,知道自己既不擅長攻城,也不擅長守城,便以一南一北的天都山南院和西壽監軍司為依託,在屈吳嶺上據各處隘口而守。徐平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帶著大軍飛過屈吳嶺去,沒有了進行突然襲擊的可能,秦鳳路一帶的戰線已經穩固下來。
徐平判斷党項的經濟腹地在興靈兩州,倒也不是根據他前世的經驗瞎猜,他得到的党項經濟資料就是這樣的。現在党項小朝廷的財政收入,確是實以興、靈兩州為最,不過他忘記了根據大宋的情況估出來的數字不準。党項從興、靈兩州收的稅賦多,是因為那兩州大族豪酋少,而現在党項的經濟大部分是掌控在地方豪酋手裡的。加入了大族豪酋這一個因素,實際上從党項那裡得到的官方資料並不能反映實際情況,這就無從估算了。
楊文廣這時已經升到了新設的將一級統兵官,手下兩千多人,以指揮為單位,在一兩百里寬的正面上掃蕩。決定了轉而向南去天都山外圍,便命親兵傳令各指揮,在柔狼山北集結,準備越過會州以北的埡口,南下掃蕩屈吳嶺以西的會州周圍。
在屈吳嶺以西,廣大的天都山地區有兩個大盆地,北邊的便是西壽監軍司,南邊的則是新建的天都山南院。天都山南院同時扼住向東進入葫蘆川的穀道,可以繞擊鎮戎軍的側後,時時威脅涇原路。元昊把重兵佈置在這裡,就是想利用山川地利,同時對付佔據了馬銜山的秦鳳路和把守葫蘆谷道的涇原路。從地利上說,現在党項的佈置,對秦鳳路採取的是守勢,而對涇原路採取的是攻勢。位於祖勵河入黃河處的會州,由於離屈吳嶺的距離過遠,元昊生怕重蹈卓羅城的覆轍,只在那裡佈置了少量兵馬,起警戒作用。
此時已是夏天,草木瘋長,山間的牧場裡羊群如朵朵白雲,悠閒地吃草。天上有蒼鷹在盤旋,山間的灌木層裡獐鹿警惕地看著周圍,不知明的花開得漫山遍野。
賈逵總是覺得跑來一趟不搶點東西觸了黴頭,是不吉利的事情,最後還是命手下士卒挑最肥的羊搶了十幾口,準備在路上殺了吃肉。徐平的不許搶羊意思是羊不算戰利品,他還沒有迂腐到讓手下士卒寧可餓死也不吃牧民的羊。党項全民皆兵,現在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放羊人,未必就沒有在冬天到宋境去搶掠。他們怎麼想其實不重要,徐平定這樣的政策的目的主要是給自己人看的,再一個也不想逼著一群沒飯吃了的番人拖家帶口跑到自己的地盤上當歸明人。歸明人朝廷有政策,又要給田給糧,甚至還要賜官,何必麻煩。
整好了隊伍,楊文廣提馬準備帶隊離開,卻被這裡的族長帶了幾個女人孩子在馬前攔住,死活也不肯放宋軍離開。
楊文廣被纏得心頭火起,手按腰刀厲聲道:“軍情如火,你帶人在這裡攔我去路,貽誤軍機,是當我手中的刀不利嗎?!”
那族長也不著腦,躬身行個禮道:“大人,我們前些日子被官家強買了牛羊馬匹,現在剩下的只能夠堪堪活下去。若是冬天有風雪,說不定就熬不過去了。那一位大人又牽了我們十幾口羊去,這日子也無法過了。左右是個死,與其全族餓死,不如舍一部人。大人且看,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