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玄水:“太初,我在鎮江勾留了一日,到地頭聯絡上偵緝廠的眼線。聽他們彙報說,鄭芝龍的船從福建過來,沿長江口西行去南京,在路過鎮江的時候並未做任何停留。而鎮江總兵,也就是鄭芝龍的弟弟鄭鴻逵就上船和他一起匯合,同船進京。當時,鄭森正在揚州,鄭鴻逵就說請鄭芝龍在鎮江且住一晚,他立即派人去通知鄭森,讓他過江父子團聚。”
“然後呢?”孫元問。
朱玄水:“據細作說,當鄭總兵說出這話的時候,鄭芝龍搖頭說暫時不用通知鄭森,免得耽誤了鎮海軍的軍務,老夫先去京城述職,等一切弄妥,鄭森再去京城不遲。然後,就出發了,總共在鎮江停靠不到半個時辰。太初,鄭芝龍如此急著進京城,甚至不同鄭森見面,老夫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
孫元點點頭:“我也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說著話,就用手撫著嘴唇上的短鬚,陷入了沉思。
朱玄水卻不耐煩,道:“太初,這有什麼好想的,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鄭芝龍就是一個小人,這樣的小人老夫在錦衣親軍衙門當差的時候不知道見過多少,他們的心思我自然清楚得很!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廠衛更汙濁骯髒的地兒?”
孫元抬起頭:“還請泰山老大人指點。”
朱玄水開始冷笑:“鄭芝龍這次來南京,自然是為了主導北伐一事。若他點頭,鎮海軍必然要打頭陣,建奴雖然式威,可豪格的正藍旗實力還在,不是那麼好惹的。且,北京那邊還不少漢軍和九邊降軍。鎮海軍這次北伐,如果單幹,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鄭芝龍如此奸猾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做賠本買賣。必然會要挾朝廷,漫天要價。在價錢還沒有談攏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有任何許諾。所以,這個時候見鄭森,除了享受天倫之樂,還能怎麼樣?對於父子親情這種東西,鄭一官這個梟雄可不怎麼在意,他心中有的只是家族和福建軍的利益。”
孫元點頭:“還是泰山老大人看得透徹,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想來定然是這樣的。依你看來,鄭芝龍會向朝廷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他家已經有兩個侯了,難不成還想要個國公?又或者是要地盤,可他實際上已經是福建王了,我也想不通朝廷會給他開出什麼樣的價碼?”
朱玄水:“誰知道了,這就像是做生意一樣,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孫元搖頭:“自甲申年國難以來,朝廷威望已經不存,回想起天啟年間,發舉國之力構築遼西防線時間朝廷的力量和組織力,真叫人嘆息啊!”
朱玄水難得地嘆息一聲:“若這天下是一頭鹿,我們老朱家已經失去了逐鹿的資格了。”
這已經是大大的反言了,孫元不答茬,反笑道:“泰山老丈人雖然姓朱,可沒聽人說過你是宗室啊!”
朱玄水淡淡道:“天下姓朱的宗室子弟有十多萬人,誰又說得清楚……對了,看來朝廷是鐵了心讓鎮海軍主動北伐了,說不定會給出優厚條件扶鄭家,限制寧鄉軍。”
孫元:“不要緊,各打打各的。”
朱玄水:“說不定鄭森還可以爭取一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望他以大局,以北伐大業為重。聽人說,鄭森異常崇敬太初你。還有,鎮海軍中的骨幹都是太初你派去的教官,到時候,嘿嘿……就算是奪了鎮海軍也不算是個事兒。”冷笑聲中,他一臉的猙獰:“乾脆,乘鄭森如今正在揚州,鄭芝龍和鄭鴻逵去了南京。讓秦易他們拉了部隊過江來南通與太初你匯合,一路開拔去徐州。到時候,我看朝廷和鄭一官還能搞什麼小動作?”
孫元:“走一步看一步吧。”支吾過去,奪人基業這種事情,他還是幹不出來的,再說自己和鄭成功關係密切,真要下手,天下人又該怎麼看自己,自己面上那層忠義的皮還披不披了?
真如來岳父所提議的這麼幹,以後誰還敢信任我孫元。我不成了奪劉備徐州的呂布了嗎,呂布後來之所以死在白門樓,還不是因為喪失了人心,成為不可信任和依託的三姓家奴?
這種事情,做不得。
朱玄水大為不滿:“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太初你如此手軟,成得了什麼事?”
孫元:“是是是,泰山老大人說得是,不過……咱們還是談談怎麼北伐吧,我準備回徐州之後就提兵北上。”
見女婿不說這事,朱玄水也懶得再廢話了。
孫元:“如今濟南府已經落到我手上,北進的通道已經開啟。我擬發三路大軍入畿南。第一路,命高傑秦軍入豫,攻佔開封,然後過黃河,自大名而真定、保定,最後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