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人肉。
而官府對於這一幕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大量死亡。這也是崇禎皇帝一生中,怎麼也抹不起的汙點。實際上,崇禎朝的覆亡和這個天子不作為,亂作為有莫大關係。
當初,有一個翰林院的學士在自己的筆記中是這麼記載的。當時他回南方老家,辦完事後回北京,路過保定,正好親眼見到人肉市場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旱蝗,草根木皮皆盡,乃以人為食,官吏弗能禁,婦女幼孩,反接鬻於市,謂之菜人。屠者買去,如廢羊豚……至肆午餐,屠者曰:肉盡,請少待。俄見曳二女子入廚下,呼曰:客待久,可先取一蹄來。急出止之,聞長號一聲,則一女已生斷右臂,宛轉地上,一女戰慄無人色,哀呼,一求速死,一求救……”
天災加上**,如今的京畿地區已毫無生氣,卻無半點天子腳下,首善之區的跡象。
百餘騎扯碎連天雪幕,疾馳而來。
卻見他們身上穿著標準的明軍鎧甲,渾身上下收拾得乾淨利索,在這一片灰暗的背景中顯得非常響亮。
再看他們的模樣,一個個身材高大,龍精虎猛,一看就是某之軍隊的精銳中的精銳,家丁級的勇士。
這一百多騎兵顯然都是打老了仗的人,行軍途中雖然速度極快,可全遠遠地撒出去不少斥候,隊伍分成三個小隊,相互呼應,急切而不失其嚴整。
沒錯,這支軍隊乃是福建軍總兵官鄭芝龍的親衛家丁。
而他們的統帥,鄭芝龍正一臉嚴峻地看著前方。遠處的雪實在太大了,落了幾日,竟是白茫一片。在這種天氣中,斥候的警戒圈子有限,很容易就讓敵人滲透過來,藉著雪幕的掩護,突然殺到你跟前。
真到那個時候,說不定自己也會死在建奴的刀下。
自己的情形自家最清楚,說句實在話,福建軍也就比駐守地方的普通明軍好些,還遠遠比不上以前的九邊鎮軍,更別說同建奴精銳相比了。
在一片糜爛的明軍中,福建軍也只不過爛得好一些,不至於連底都爛掉了。
正因為如此,聽說兒子手下練出一支能打的軍隊,鄭一官這個老海盜立即意識到鎮海軍乃是鄭家最值錢的寶物。只可惜,這件寶物一半的股份握在孫元手頭。
而且,軍中全是孫元的人,只要孫元願意,隨時都能收回他手頭一半的股權,說不定連鄭家的一份兒也吞掉。
至於兒子鄭森,做為父親,他自然是非常瞭解他的稟性。這孩子單純善良,對孫元這個老奸巨滑的傢伙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簡直到了頂禮膜拜的地步。真到孫元要吞併鎮海軍的那一刻,這孩子不但不會反抗,說不好還會喜滋滋地將軍隊合盤奉送。
所以,這也是鄭芝龍派馬寶奪了鄭森兵權的緣故。
而且,北京城一片空虛,建奴馬上就會北逃。朝廷既有先入北京這為王的聖旨,鎮海軍又頂在最前面,我鄭家說不好要爭上一爭。倒不是因為這個王爵,而是北京城那滿城的財富,和這片廣袤的幽燕大地。
古往今來,除了不世出的太祖高皇帝由南往北統一天下,自來想要混同宇內者,都是由北而來。無他,北面有剽悍的燕趙男兒,有山高地闊的戰略迴旋空間,這才是王霸之資。
我鄭芝龍若成為北方之王,這天下倒是可以爭上一爭。
如今,面前就是拒馬河,聽人說馬寶所率的鎮海軍主力就駐紮在拒馬河與琉璃河之間。過了河,只需一天,就能全盤接收部隊。
以馬寶的本事,想必已經整編完軍隊。
而這個時候,建奴肯定也已經撤出了北京。
某一旦掌握部,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進京城了。
一想到這美好的前景,和即將到來的榮耀,鄭一官心中一片火熱。
不過,他還是有些心中不安。這是他在海上混了一輩子養成的自覺,對危險的自覺。今日一大早起來,他心中就突突地跳個不停,感覺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會不會是建奴沒有放棄北京,反倒是出城和我鎮海軍對峙呢……也許……這個可能還是有的……不能大意了……”
感覺到主帥心中的緊張,眾家丁也是心中不安,越靠近拒馬河,心中越是忐忑。
部隊雖然不至於騷動,可但凡有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面色大變,如臨大敵。
如此走了一個上午,竟然是疲倦到了極點。
不過,為了給自己壯膽,所有人還是努力地挺起胸膛,做出一副狂傲剽悍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