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信函全部整理妥當,便關上了門到廚房去幫忙了。
這時應該去喝茶赴會的柳馭煙卻從牆邊晃了出來,微笑的看著她的背影。
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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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海邊。
霧氣緩緩的散去,炫麗的朝陽穿過雲層普照在海面上,波光鄰鄰的海上浮著幾艘竹排船,更遠的地方搭著數十座珠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傅蘭馨檢抬著散落在沙灘上的貝殼,打上灘的浪花爭著溼了她的裸腳和裙襬,海風不斷的吹起她的頭髮和衣衫,放眼遠望海天相連似乎沒有邊際似的。
今天就是除夕了,往年這個時候她總是窩在暖爐旁,賴在額娘身邊。
今年,卻是不能團圓了。
她坐在沙地上,雙手環著膝,隨手握起一把細沙,看著它們緩緩的從指縫中溜下,很多東西就像手裡的沙一樣,不管握得多緊,還是會從指縫中溜走。
歲月是這樣,情感的依附也是這樣。
這兩天來,不見柳馭煙的她有些焦躁,其間還夾雜著想家的困擾和來日無多的恐懼,讓她徹夜難眠反覆輾轉。
他到哪去了呢?有什麼事他非得在除夕前離開家去完成?
她想到昨天早上在門縫中拿到的那張紙條,寫著,一副空箋聊達意,佳人端的巧形言,聖君若也頗科詔,應做人間女狀元。
不知道是他何時放的,她居然毫無所覺,若是他離開前塞進來的,那麼他是半夜離開的嗎?
他會到哪裡去呢?
她坐著靜靜的聽著海浪聲,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是她生命的最後幾天,她很高興是在這個快樂又充滿人情味的漁村度過。
只是遺憾沒有家人的陪伴,但換個角度想,他們不在身邊也就不會因她的早夭,再次遭受打擊和折磨。
沙灘吸收了馬蹄聲、因此等到她發覺有異時,睜開眼睛就看見柳馭煙騎著一匹黑馬,神情有些樵悴的出現在她面前。
“你跑到哪裡去了y‘她又驚又喜的瞪大眼睛質問他,隨即覺得自己的歡喜似乎表現得太明顯,於是又板起了臉道:”別以為你跑掉了兩天,我就會忘記你騙我做事的事。“
夏大哥根本沒有寫信來,他居然這樣欺騙她,實在太差勁了。
“接著。”他笑嘻嘻的,手一揚便扔了一個東西過來。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定眼一看是一塊很熟悉的玉佩。
“白玉翡翠?”她啞聲道,眼眶,下紅了,“你怎麼會有?”
“當然是人家給的。”他跳下馬,“有了這個,不哭了吧?”
她猛然醒悟過來,“你去見我阿瑪!”這塊玉是皇上御賜的,阿瑪從來不離身,如果柳馭煙不是跑回京城去,怎麼能拿得到?
再者,如果不是阿瑪親手交給他的,世上難道有一模一樣的白玉翡翠嗎?
他在兩日內來回京城和唐海?若非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又怎麼能辦得到?
“你見到我阿瑪、額報了嗎?”她項聲問著,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們好嗎?”
“我去之前不怎麼好,我去了之後還算不錯。”他看著她,給了她一個瞭解的笑容。
要不是符蘭馨那封惡作劇似的信函,他也沒辦法那麼容易見到慶親王。
“‘你不需要這麼做,如果我想給家人訊息,我自己會做。”她不知道是心疼他的奔波,還是埋怨他的自作主張。
“問題不是能不能,而是敢不敢。”柳馭煙勾起了一抹微笑,“我打賭你沒有那個勇氣。”
“胡說,我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增加他們的壓力。” 她咬咬唇,“如果我過得了十八,我自然會回家,用不著你費心。”
“如果過不了呢?”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找個地方孤獨的死去?”
“或許。”她輕輕的踢著腳下的沙土,凝望遙遠的海天連線,久久不發一語。
他和她並肩而立,也沉默的看著不斷捲上來的浪花。
“我阿瑪沒有問你,我在哪裡嗎?”她突然有些好奇了,他帶著她的訊息回去,沒有遭到任何的為難或詢問嗎?
“他沒問。”或許是因為知道來不及了。
也或許是因為相信了他所說的,等她過了生辰,就會平安回府。
還是他終於明白了她的希望,在這最後一刻讓她替自己做了這一生裡,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決定。
“海的那一邊有些什麼呢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