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出自己的身心去愛被攝體。
渴望的情感被再次喚醒。與七年前相同,我在渴求著死亡之後的表情。就像在熾熱的沙漠中渴望水源般。那種感覺,老實說並不壞。
我把少女的書包放回後車廂,轉身正想回到駕駛席去。
就在那時候,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手機的振動聲。並不是從我手機傳出來的。振動聲應該是從腳邊發出,於是我雙手支撐著身體跪到地上,試著調查車子底下。後車輪旁閃爍著燈光,那是森野的摺疊式電話,由於接收到來電訊號而在柏油路上震動著。隨著震動,示意來電的燈光也閃爍著。
是她不小心丟下的嗎?我拾起手機翻開蓋子,液晶畫面中顯示著來電的訊息。不過打電話的人似乎設了隱藏號碼設定,畫面上並沒顯示來電人的名稱。有人打電話找森野,是她的家人嗎?又或者她的朋友?
我拿著手機等待著對方自動掛線。但是手機卻完全沒有停止振動的跡象。要說森野急於逃離我是不自然的情況,那麼她會把手機掉到車底下也非常的不自然。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人正站在車後方五米左右的地方打電話。要是在那之後她便逃進落葉林中的話,手機掉落的位置便應該是車後方五米左右的地面,或是落葉林中鋪滿枯葉的泥地上才對。但是手機卻出現在車底下。那是個雖然無法立即察覺,但只要使手機發出聲響,便能讓人立刻發現的絕妙位置。難道那少女是故意把手機放到車子底下的?如果是,那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猜想,那是因為有某人想與我對話。
我把身體捱到車身上做了好幾次深呼吸,並強烈地意識到氣溫的驟降。我把全副精力投注到由於寒冷而變得遲鈍的指頭上,終於按下了手機通話鍵。我屏息靜氣,把電話湊到耳朵之上。
'喂喂?'
手機當中傳來少年的聲音。既沒有大人般低沉,也不是小孩子那種高亢的聲線。估計年齡和森野差不多,大概是高中生吧。
“你是?”
'森野的朋友。'
冷靜的發言。就算電話傳出的並非少女而是我的聲音,他也完全不受動搖。看來對於現在的情況,他應該多多少少有所掌握了吧。我握著電話的手開始冒汗。
“其實,我正傷腦筋呢。森野小姐就這麼丟下電話不見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因為剛才,就是我給她提出應當逃走的忠告的'
“逃走?從我身邊?”
我的心臟跳動愈發激烈。
'提出把手機留下來的也是我'
“為什麼?”
'因為我想和你說說話'
那是一種柔和的細語。透過電話,我似乎感受到少年的氣息正撲在耳邊。我突然感到噁心起來,於是立刻掛掉了電話。
我回到駕駛席並把車門關上。把聽起來變得呱躁的電臺關掉之後,車內便只留下了發動機的聲響。黑暗籠罩在車子四周。看著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我不由得產生出一種被人用蠟筆塗滿的紙張貼到車窗的錯覺。我感到喉嚨異常乾渴。唾液就像早上起床時般充滿粘性。一股不尋常的恐怖感侵襲而來,我感覺自己似乎捲入了某種形態不明的危機當中。由於剛從寒冷的車外迴歸溫暖,身體還很僵硬。
我操作著森野的手機,調出了各種選單。也許能在手機中查到某些關於少年的情報。為了驅除與他對談時內心植下的莫名恐懼,我比起調查森野,更希望先把少年的底細查出來。我想,在森野逃離我的時候,應該沒時間刪除掉郵件吧。一調查,果然資訊都還保留著。
十二月六日,十六點二十分的發信。
【我還是乘上剛才那人的車子了!(^…^;)】
那是太陽剛開始下山的時間。可以肯定這是少女乘車之後傳送的郵件。竟然會用表情文字呀。我有種意外的感覺。表情文字所展現的情感估計比少女自身要強上百倍。
然後是三分鐘後收到的郵件。
【車子停下之後你出去打電話。逃走的時候向著夕陽方向去。那邊應該會有民居。】
發信的應該就是剛才的少年吧。發信人欄上顯示著名字與郵件地址,於是我得知了少年的名字與聯絡方式。今天互通的郵件只有這兩件。我調查其他日期的郵件,結果幾乎全是事務聯絡般的簡簡訊息。與森野互發郵件的一直只有少年一人。
接著我開始調查通話記錄。來電履歷欄中全是隱藏號碼,已撥電話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