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階化形異獸瀕死的一擊實際上已經沒有多少力道,但仍舊不是僅僅四階的任冉能避開的,冰冷的水箭狠狠地射進了她的肉裡,隨即一絲驚人的寒意在傷口處迅速滲開,侵進她身體的每一處。
臨昏迷前,任冉回頭看了莬一眼,而後她就將自己送進了空間之中。
這一回,她沒有伸手將莬拉住。
在空間裡躺了足足三年,任冉終於從昏迷中悠悠轉醒。她睜眼看了看頭頂的那輪金日,又側頭看了看身邊的脈脈靈泉,最後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巴掌,心頭一時百感交集。
青羅的那一杯茶曾讓她有種一瞬百日的幻覺,在那種錯覺中,任歌甦醒並結丹,自己也結了丹,沒想到,那一幕如今竟然成真,至少自己已經成功結丹,那麼,有了這三年的時間,任歌想必也快將凌天融合完畢,進而結丹了吧。
與幻覺中唯二不同的是,沒有人喚她小主,她的身體也沒有停止生長,如今她已經長成了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了。
除去這些不重要的細枝末節部分,那杯茶無愧於其窺測未來之能。
這一切都要感謝那一箭,瀕死的七階化形異獸很是捨得,那一道水箭完全由異水凝成。
異水與異火又不同。火多暴虐,異火的作用也多在於融合時對於肉身的淬鍊以及吸收之後的應用,水本身卻是柔和至極,異水也多有潤養筋脈,甚至滋養神魂之效。
這一道異水,名為清霽,清冷銳利,蘊含著大量的靈力,並不十分溫和,但也具備大多異水都具備的潤養筋脈,提升修為之效。這隻化形異獸本來是將它當作溫養筋脈、治療傷勢之物來用的,極少用來攻擊。只是莬讓他受的卻是神魂之傷,非清霽所能治癒,他便把它當殺手鐧扔了出來。奈何他已然瀕死,任冉又及時避到了空間之中,那道清霽在剛一接觸到任冉的時候就立刻脫離了它的控制,成為了一道無主之水,它本身又尚未產生靈智,只能憑著一股箭威餘勢來傷害任冉。
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任冉並不清楚,許是因為金線的存在及時保護了她的神識,又許是炎火精正好剋制清霽,總之這道無主的異水,慢慢地被她給煉化了。但這種煉化發生在她昏迷之際,只是一種非主動的、下意識的煉化,所以煉化速度極其的慢,清霽也這麼一直慢慢地潤養著她的筋脈,那隻小雞更是日夜不停地自我迴圈,因此異水煉化完畢之日,也正是她結丹之時,終於使她恢復意識。
任冉想通了自己晉級的因果並沒有立刻起身,她呆呆地看著頭頂的金陽,木木地想,她這般因禍得福的結局,莬是否預料到了?
不言而喻,當日發現自己被莬推出去擋槍的那一刻她是不敢置信的,那是她繼任歌和鳥媽之後,第一個完全敞開心扉接納的人,雖然那麼的被動,但她是真真正正,的的確確對他毫無保留了,不意最後竟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現在的醒來卻讓她心中升起了一線希望,又升起了一線惶恐。
恐怕莬是知道她沒事才會躲到她身後去的,甚至莬是在將異水清霽這個好處讓給她。
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的不信任,後來更是將莬拋棄在那個危險之地,對於莬來說,又是多麼大的傷害!
究其實,還是自己不夠相信莬吧,如果是任歌,別說讓自己去擋水箭,便是讓自己去堵槍眼,自己也會毫不猶豫,並相信,任歌讓她這麼做一定對自己全然無害。
所以,自己其實還是對莬有所保留的。
如果莬死於那場混戰之中了……任冉打了個寒戰,拒絕再想下去,當初他那麼狼狽還能在東天界這個人族修士的世界中存活了這麼久,那樣的場面又怎會應付不了。
虎落平陽,那也仍舊是虎。
憶及她最後一眼看到的笑,任冉甚至覺得,自己的反應也被莬算計在內了,他要利用這一次,讓她摒棄心底裡對他的最後一絲防備。
是了,這樣的千機百出,一切都洞悉瞭然的莬怎麼會輕易死去!
任冉振作精神,起身去找鳥媽和任歌,這一失蹤就是三年,她想他們,非常想。
任冉琢磨著,任歌多半還是沒醒,真要醒了,被困在著空間之中不得見她,他說什麼也會踏遍這空間每一處,尋求出去的辦法,那麼自己早就被他們找到了,又怎麼會一個人躺在這裡。
但當日留的丹藥是足夠的,鳥媽自會定時給他服下,任歌醒來絕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遲早的事。
微微意動,任冉已經來到了茅屋之前。
這是她的空間,除非著意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