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好意思,耽誤了您幾位的行程。
齊方隨便敷衍了他兩句,打發那人走了。趁著服務員進房搞衛生,我們仨就在附近,吃了頓晚飯。等到正式住下,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齊方去洗澡我哥去睡覺,我沒什麼事可幹,便到門口走廊上抽菸。說是走廊,其實跟陽臺差不多。圍欄外邊便是那片四方的天井,我探出腦袋看了看,天井裡全是荒蕪的雜草。天井西面角落裡有一扇小門,掛著把大鎖,鎖上生滿了鏽斑。看樣子那門至少半年沒開過,得虧見不到陽光,不然這天井裡非長成一片林子不可。我怕菸頭上的火星掉下去引燃了荒草,便退了回來,靠在門上繼續抽菸。這時候我的視線往上一瞄,突然看見三樓迴廊上,有個人影晃了過去。
這是在旅館裡,人來人往的並不出奇。奇怪的是三樓還沒裝修也沒營業,那人脖子上掛著條大毛巾,上那兒去幹嘛去了?我好奇地邁出一步追著那人影看,沒想到他竟停下腳步調轉身子,也趴在圍欄上看我。我們兩個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便聽見腦袋裡有根弦,啪嗒一聲斷成了兩截。那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了的秦叔叔。他衝著我微微一笑,咧開的嘴角,突然裂開一道大口子。隨即他的整個下巴便從腦袋上掉了下來,臉只剩下半張,上嘴皮子還在微微翕動著。我嚇得甩了菸頭便往回跑,急起來,連那房間門是向外拉的還是往裡推的都給忘了。結果我堵在門前半天也沒能進去,耳朵裡只聽見一陣腳步聲,順著樓梯,從三樓緩慢地踱步下來。
正在我又急又怕的時候,面前的房門突然大開。我哥一隻手搭在門把手上,另一隻手抓著條毛巾,問我出什麼事了,怎麼大喊大叫的就是不進來?我看見我哥簡直就像是見了救星,一閃身進了門,叫我哥趕緊關門。我哥踏出門去看了一圈,轉身回來又問我:“你看見什麼了?”我語無倫次的說了好幾遍秦叔叔,又指著頭頂喊:“秦叔叔他也住在這!我剛看見他就在三樓,他還衝我笑了,笑得下巴都掉地上了!”我哥想了想,走上前摸了我兩個耳背。摸完以後他安慰我說:“沒事,你看見的那是幻覺。”我急得說怎麼可能是幻覺呢?那就是他,我看的真真的!齊方隔著洗手間的門在裡面嚷嚷,叫我不要一驚一乍的。聽我哥的沒有錯,我看見的就是幻覺,是我自己在嚇唬我自己!
我哥剛才大概是準備要去洗澡,順手便把他抓著的毛巾給了我。他讓我先擦把臉冷靜一下,然後再仔細想想,我剛看到的秦叔叔,身上是不是沒有光?我想了想還真是,那個秦叔叔看起來,跟我以前見到的一樣。我哥說無論是活人還是死物都帶著能量,你看不見有光,就證明那是個沒有能量的虛體。估計是秦叔叔的事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我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齊方洗好了澡出來,也點著頭跟我說:“別疑神疑鬼的,窮奇肉你都吃了,那姓秦的還能拿你怎麼著?”我仍舊不太能相信剛才的那是幻覺,不過聽我哥和齊方都這麼說了,心裡那重膈應也總算是淡了些……
洗完了澡又睡了一會兒,凌晨三點整,齊方把我們叫起來,說是準備上鬼市遛彎去。我們把所有的現金都帶上了,就因為齊方說,那兒有很多別處買不到的寶貝。我原以為鬼市會在一個偏僻陰暗、既冷清又嚇人的地兒,沒想到,它竟然就開在城邊上。還緊挨著一條高速路入口,交通不是一般的方便。這時已經是凌晨了,路上卻仍有不少的車,仔細一看,竟都是往鬼市的方向開。我們到那地方之後,連個正經的停車位都找不到。最後只能在路邊找了個草甸子,把車開進去放好。然後便由齊方帶路,一行人穿過一道橋底隧道,進入一片人影幢幢的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