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思亂想了一通下來,仍然沒找出什麼對策。現在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江誠手裡,打從他一露面的時候起,我們似乎就已經落了下風。我又看了看我哥,奇怪的是他聽了江誠一番話,好像也沒多大觸動。仍舊只是冷冷地看著江誠,對血祭和犧牲品的說法,像是聽過就算了。江誠也看出這一點苗頭來了,信步向前走。他看著是周琳的身段周琳的臉,一走起路來,卻含胸駝背,一副小老頭的做派。他催我哥說:“不是不好取捨吧?你不是一直都很關心你身邊的人嗎,碰上血祭這種事,當然應該犧牲你自己。”江誠他臉上向來沒有多少表情,這時候突然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假笑。他接著說:“當年我爸只給你當過兩年的副官,他一求你,你不一樣上京來救我。以前的你就是一聖人,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辦過錯事。只可惜你錯就錯在人太好,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江誠說到這頓了頓,像是在心裡醞釀下邊的詞。我哥從頭到尾一句也沒響應他,這會兒更是連頭都低下了,自顧自地在那兒琢磨事。我在一旁看得心急,一邊擔心王大磊救不出來,一邊又怕我哥待會真聽了江誠的話、跑去犧牲他自個。我沒想到過了一陣我哥抬起頭來,竟悶聲不吭,揚手衝著被江誠操縱的周琳就是一刀。那一刀快的幾乎看不清,要不是他二人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說不定周琳的腦袋都被我哥給砍了。江誠帶著周琳連滾帶爬地退,剛出場時佔盡上風的那副模樣,一退之下全消失地無影無蹤。他邊退還邊叫喊:“林逸你這是幹什麼!”我哥接著又是一刀,不帶一點情緒地說了聲:“殺你。”
這一下無論是江誠還是我都聽得呆了,也不知道我哥怎麼就唱起了這一出。他一刀一刀緊追著江誠不放,接下去的一段時間,江誠只剩下逃命的份。周琳的身手我是見過的,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矯健。到了江誠手裡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退三步準保有一步要踩錯地方。他又是跌又是撞的,三番五次僥倖從我哥的刀刃底下擦過去。我哥則像是貓抓耗子似的咬著他不放。要我看,殺死江誠那只是遲早的事。幾個回合下來,江誠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再往後便是那眼黃泉,他就是從裡面出來的,難不成又要再從原路回去?正在此時江誠又絆了一跤,就要向後跌落黃泉時候,被我哥一把揪住了領子。我哥一隻手提溜著江誠一隻手拿刀,二話不說,舉刀照著對方的面門就往下劈。
我哥這一刀我看都嫌有點狠了,再怎麼著那是周琳的臉,一刀下去不全毀了。被我哥抓在手裡的江誠既無法掙脫又無法躲,嘶喊了一聲,眼睛裡忽然蒙上了一層白翳。我哥一眼就瞧見了,刀刃沒有劈下去,反過來用刀背敲了一下週琳的天靈蓋。然後他又一把把周琳從黃泉邊上拉了回來,打自個兜裡掏出一把灰,手一揚全撒在了半空中。那灰多數落在了黃泉的泉眼裡,被江誠操縱的周琳,隨即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我哥拿手遮住她的眼睛,接著一回頭,朝我和齊心看了一眼。我沒會過意來,卻聽身邊齊心哦了一聲,馬上喊著說來了來了!她快步跑到我哥身邊,扶著地上的周琳,把她耷拉在額頭上的頭髮揪下來一撮。然後齊心又用一張符紙包著那一撮頭髮,口中唸了一通詞,將它塞進了周琳的嘴裡。
我還留在原地,看見眼前這麼一番變故,馬上想到的是我哥把江誠給趕走了。他和齊心合力把周琳架了過來,擱在地上,離王大磊大概四五步的距離。周琳一副失去知覺的模樣,被齊心反覆掐了幾次人中也沒醒過來。我蹲著說他們周家人也真是的,上回在靈海周芸被秦叔叔附了身,這回周琳又被江誠給拿住了。齊心見掐不醒周琳,這時候也放棄了。她也就在我身邊蹲著,忽然無來由的冷笑了一聲。我奇怪地問她:“你笑什麼?”齊心不說她笑什麼,光指著周琳的額頭讓我看。周琳的額頭之前都被頭髮遮著,這會兒頭髮沒了,能看見兩個眉窩。除了這再沒別的,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麼不一樣來,只能巴巴地又去問齊心:“你究竟想讓我看什麼?”齊心好像是才想起來,拍著手說對了,我忘了你陰陽眼看不見了。她說周琳不是被鬼附身,她額頭上有一道陰符,她是主動請鬼上身的。
我歪著腦袋嗯了一聲,齊心知道我不懂她的意思,又進一步跟我解釋道:“林大哥之前不是說了嗎,這個周琳明明有機會離開這兒,卻一直留下來不肯走。你想過沒有,她為什麼不肯走?你再想想,王大哥先前是遭到誰的囚禁,被作為靈媒用來召喚鬼門的?”經她這麼一提醒,我頓時明白過來,指著周琳說:“她和江誠是一夥的!”齊心聽了點點頭,說這個叫周琳的女人,之前就拿王大哥做過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