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見那光,我還以為看見是閃電。過了一陣那光還亮著,我才發現那是吊在直升機底下的聚光燈。燈光繞著屋子晃了一圈,到最後也沒降下來。飛機上還掛著一卷繩梯,接著便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從那繩梯上直接吊進了這屋子裡。女的那個竟然是周琳,緊緊地抿著嘴,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四周。看到我的時候她停了一下,跟身邊跟過來的那個男的,說了一句什麼話。那男的低著頭只是聽著,沒動,也壓根就沒看這屋裡的情況。周琳說完,徑直朝我哥走過去。她和我哥打了個照面,馬上就說:“你不是不在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她一邊說一邊就笑起來,又說你回來就回來唄,弄這麼大動靜,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這兒嗎?
這幾句一直都是周琳在說,我哥也沒有半個字回她。把話說完,周琳緊接著便招呼我們,說這個地方馬上就要消失了!幸虧她及時找到我們,現在走,天亮之前就能飛出這片區域。她指了指頭頂上的飛機,叫我們幾個順著繩梯先爬上去。一時間我們誰也沒動,就聽齊方開口道,你派來的那個姓秦的死了。他那魂兒一部分附在周芸身上,還有一部分,現在還看不出來在哪。我們如果離開這,很可能會把他一起帶出去。周琳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說得罪他的是你們又不是我,就算是把他帶出去,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壞處。
我真想告訴她人是周芸殺的,突然發現周琳帶來那男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周芸給逮住了。他抓著她就跟抓著個小雞似得,一路把她提溜到繩梯底下。飛機上放下來一套吊具,下邊那人把周芸綁好,上邊馬上就有人把她拉上去。周琳又問了我們一遍走不走,看那意思,好像我們不走,她也就不管我們了。我正在心裡琢磨著這事,那男的忽然又折返回來,朝著我和齊方走了過來。我一看他那臉就嚇傻了,竟然沒長五官,就長了一張啥都沒有的扁臉。那人也不知道用哪兒喘氣用哪兒吃飯,就在我懷疑他應該什麼也看不見的時候,他突然伸出一隻手,準確地扣住了我的肩膀。
要不是我之前見過那麼多妖魔鬼怪,被這樣一個沒五官的人抓著,估計這會兒已經嚇尿了。他也就抓了我一下,馬上便鬆開手,退回到周琳身邊。周琳跟著瞥了我一眼,說你們這幾個人裡頭,就林柒問題最大。你們要是怕把亡魂帶出去,可以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我一口氣就給噎住了,突然覺得手腕子上一緊,被齊方用一隻手給箍住了。他推著我往繩梯那兒走,半道上我哥也過來,箍著我另外一隻手腕子。我幾乎是被他們押上的飛機,那個沒五官的男人,最後才上來。
這還是我第一次坐直升機,能聽見的就只有沉重的轟鳴聲。不大的機艙裡頭,連駕駛員一共坐了十個人。其他人我統統不認識,看看齊方,又看了看我哥。他們倆一個齜著牙一個閉著眼睛,我哥身上還有白煙沒散,拿手摸不著,也聞不到什麼特別的味兒。周琳把周芸放倒,在她臉上抹了一層不知道什麼東西。一邊抹她一邊說,你們可真能鬧騰,前前後後,在這山裡待了都快半個月了吧?我看我哥和齊方都不像是想說話的樣子,周琳又是個嘴閒不住的人。於是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起來,把我們雙方的經歷,簡要地做了一番溝通。
周琳先說的她那邊,在派出秦叔叔進山尋找周芸之後,她就帶隊在山外等著。可這一等就是好幾天,秦叔叔連個音信都沒有傳回去。周琳她實在是放心不下,於是便調了一架直升飛機,想看看能不能從空中,找出個把人的蹤跡來。這一片山脈也真是奇了,飛機要飛得近一些,雷達和各種儀表都會失靈。他們只能留在外圍,從早到晚的盤旋觀測。到昨天下午,觀測發現遠處的山脈結構,竟然整個發生了變化。周琳本能地覺得這是要出事的前兆,於是把人分成了三組,輪流在飛機上守著。她守下半夜,已經飛了快兩個小時了。突然飛機上接收到異常的雷達回波,顯示的是區域性雷暴,距離和位置都難得的清晰。周琳當即下令飛了過來,一把便撈著了我們四個大活人。她說完了問我,聽著什麼風了,怎麼突然帶著周同就跑了?為這事她還捱了一頓罵,家裡面好幾項重要的決策,也都為這事給耽誤了。
要光看周琳說話的表情,好像我倆是特別熟的熟人似得。可要一想他們周家過往辦得那些事,我又不得不提一份心,防著面前這個她。我說我帶周同跑,那是因為你們殺了王大磊。我怕你們會連我也一塊殺了,為了自保,這才不得不跑的。周琳大概是不信我的話,看了看我,一側目又看到我哥身上。她的興趣明顯在我哥那兒,只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不太敢直接跟我哥說話。她轉過臉接著我的話又說,不是跟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