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衝著我哥,使勁地搖。我說你別再跟我說這個,你要是走不了的話,那我也不走了!留下來就算是魂飛魄散我也認了,我有十幾年唯物主義的經驗,以前從來沒對輪迴轉世有過什麼盼望。不能輪迴便不輪迴了,我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你一個人在這兒!我還想再說點什麼說服我哥,這時候房主人從下邊上來了。他一冒頭就問你們倆這是商量什麼呢?聽聲音,我還以為你們吵起來了。離得這麼近,我還是沒法看清那人長的什麼樣,感覺他像是沒有個確切的人形,只是一個極其模糊的類人的影子。我哥告訴我說他不是亡靈,而是這棟房子的神魂。所以他是房子成精變來的?枉死城這地界還真是奇了怪了,連棟房子都他媽能成精!房主人連跨了兩大步,踩在我拾掇出來的空地上對我哥說:“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你還是再考慮考慮,要想通了,隨時都可以跟我定下來。”
我張嘴想讓那人死了這心,即便是我哥答應他,我也不會答應。話還沒說出口,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一陣清晰的敲門聲。房主人哎了一聲,說今天這是刮的什麼風,居然有人敢上門來敲我的門,難道是沒聽過我在這片地面上的名聲?他衝我和我哥使了個眼色,又說:“你們在這樓上待著,我去看看是誰在敲門。”他轉身就走,過了一會兒,從樓下傳來嘎吱一聲響。接著便是一片死一樣的沉寂,我既沒有聽見有人進屋,也沒聽見那房主對來人說什麼話。我感覺有點不對勁,低聲問我哥,要不我們也下樓看看?我看著我哥站了起來,卻不是下樓,而是踩著房裡大堆的破爛,艱難地移動到了陽臺上。他警惕地伸出頭去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看起來外邊的情況並不很糟,我也就跟著鬆了口氣。
我這口氣松完,樓下也終於傳來了聲響。是那個房主人的聲音,說:“判官大人,我這兒真沒有別的人了!你要不信我可以帶你到處看看,不過看歸看,你可不許碰亂了我屋裡的東西。就算你是判官也不能碰,你應該知道,我這屋可不在你枉死城的管轄範圍內!”他一邊說一邊拖沓著腳步,感覺已經快到了上樓的通道口。我一顆心一下懸了起來,衝著我哥那兒看過去。我哥還在陽臺上站著,向我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不要輕舉妄動。我點了點頭,挪了挪身子,儘可能地把自己藏在那一堆破爛裡頭。樓下的腳步聲又響了一陣,突然,毫無徵兆的便消失不見了。我開始還以為是那房主人在什麼地方站住了腳,可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愣是沒再聽見有任何的響動。樓下又變得都跟房主剛開門那會兒一樣,剩下來的只有一片死寂。
我正納悶的時候,我哥那邊,跟著便傳來咦的一聲。聽著像是他那兒有什麼發現,再看我哥,半個身子都探出陽臺去了。我真怕他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心裡不禁在想,我哥他看見什麼了?等了一會兒我哥回過頭來,只見他睜大了一雙眼睛,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他也不說話,腳踩著滿地的碎木料,跌跌撞撞地回到我身邊。我就著他的胳膊扶了他一把,我哥順勢便拽著我說:“我們下樓去看看。”我問他說:“現在下去?你剛才不是還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嗎?”我哥說現在這事有變,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往樓下跑。下去的路幾乎沒有臺階,全靠堆起來的破爛,搭建出一條陡坡。我在那坡上滑了一腳,我哥沒拉住我,摔得我一屁股就給坐了下去。這正好也到樓底了,我抬頭一看,心說這兒怎麼成這樣了?
眼下這一樓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原先堆得滿地都是的碎木料,不知道怎麼地就被推到了牆邊。房子中央露出一片空地來,地面上全是好幾寸深的劃痕。每一道劃痕都很長,看上去像是個什麼東西用爪子硬撓出來的。另外靠牆根的地方還有幾處過火的痕跡,牆板被燒黑了一大片。所有這些痕跡都表明,剛才一樓發生過一場惡鬥。我和我哥當時就在樓上,卻竟然什麼動靜都沒有聽見。惡鬥的雙方是誰?最後誰贏了誰又輸了?懷揣著這些疑問我往屋裡走,突然一下被我哥拉住,聽他對我說:“他還在這兒!”我聽的一怔,不明白我哥說的“他”是誰,是活的還是死的?這屋就這麼大,我哥說的那個東西要還在的話,現在會躲在哪兒?
我哥拽我拽的很緊,指甲幾乎都陷進了我的肉裡。他掃視了周圍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牆角的一大堆碎木料上。那堆木料有近一米多高,堆得非常密實。要說裡面藏著個把人,也是絕對有可能的。我哥看樣子是想過去看看,他動一步,我就跟著他動一步。我們倆小心翼翼來到那堆木料前面,腳底下還沒站穩,便看木料堆突然動了一下。從那堆頂上滑落下來幾塊木板,其中一塊正好落在我腳邊上。我一下就站住了,生怕會有什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