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都跟剛來那天一樣,學校裡忙著迎新,新生忙著熟悉環境。我們宿舍剩下的那個人卻遲遲不出現,聽霍寧輝說,他就是本地人。估計家住得近,不會來學校住宿舍了。可正式開學那天還沒見著人,又過了兩天,輔導員突然來找我們。據說報到的表格上宋璐是簽了名的,可是他人卻不知道到哪去了。最後輔導員聯絡了他家裡,得到的答覆卻是,宋璐已經在幾天前來了學校。這下事兒可就大了,學校甚至叫停了軍訓,開始四處尋找失蹤新生。
那段時間宋璐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的,我們宿舍作為事發單位,卻幾乎沒什麼感覺。事實上我們仨誰也沒見過宋璐,偶爾聊起來,還會開玩笑說他會不會是跟哪個姑娘私奔了。之後宋璐家報了警,警察到學校調查了一番,按失蹤人口立了案。
就這麼又過去幾天,我們照樣該吃吃該睡睡。禮拜六晚上宿舍不斷電,我、霍寧輝、齊方鬥了一夜的地主,等想起來要睡的時候已經凌晨四點了。
霍寧輝邊喊困邊往床上爬,一沾著枕頭就開始打呼。齊方還仔仔細細地刷牙洗臉,從洗手間出來之後突然對我說:“你今天晚上哪兒也別去。”我說都這個點了我能到哪去,胡亂擦了把臉,就往床上一躺。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反正感覺沒過多會兒,忽然聽見一陣敲門聲。
我睡在靠門的下鋪,所以敲門聲聽得特別清楚。我想不理它,翻了個身繼續睡。可上鋪霍寧輝還在打呼,另外一邊的齊方更是半點動靜沒有,敲門聲卻越來越急促,好像等在門外的人已經不耐煩了。我問了聲誰啊,門外有人回答:“我,宋璐。”我開始還愣了一會兒,心想這名兒怎麼這麼耳熟。
“林柒,開門。”
宋璐突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聽口氣好像還挺熟。我更迦納悶,下了床去給他開門。門外那張臉我只在新生報名表上見過,此刻帶著一臉的焦灼。我問他這麼些天去哪兒了,宋璐嘆了口氣,說:“別提了,差點給人賣了。我行李還在樓梯口,你幫我去提一下。”
他一邊說一邊又退出門外,我答應了一聲,跟著也往外走。我記得走廊裡是有燈的,這會兒卻黑麻麻一片。宋璐領先我兩三步,嘴裡嘰裡咕嚕的,一直沒停過。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上樓的時候絆了一跤,腳疼的厲害。說話間已經到樓梯口,宋璐彎下腰去拎一個包,卻好像怎麼也拉不動。我上去幫他,突然腦子裡嗡地一聲,眼前一下子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開始以為是熬夜熬的,可眼前那種黑,又給人一種沒法形容的感覺。就像是多年之前在我爸的葬禮上,被什麼東西魘住了,醒也醒不過來。我的身子卻還能動彈,只不過剛邁出去一步,腳底下突然就空了。有風從脖子後面吹過來,又像是喘氣,撓的人頭皮發麻。我真想大喊一聲,還沒來得及,左邊臉上猛地捱了一大耳光子。
這一巴掌是齊方給的,等我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兩手抓著陽臺護欄,整個人站在陽臺外面,一條腿甚至已經吊在半空,只等著一放手,就能做自由落體了。霍寧輝嚇得不行,一邊哆嗦一邊說:“老七你幹嘛想不開啊,你這樣死了叫我們還怎麼住?”我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等到舌尖發麻,才說出一句罵孃的話。
齊方和霍寧輝把我從陽臺外面拉進去,開始敘述剛才發生的事。發現我不對頭的是齊方,他說我躺下沒多久,就開始自言自語。他仔細聽了,貌似我是在扮演宋璐,說什麼行李還在樓梯口,然後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時候霍寧輝想拉住我,齊方攔了他一下,說看看再說。我下床走向陽臺,愣了一會兒,突然就翻了出去。他們倆嚇了一跳,趕忙上去又是拉又是勸的。我卻什麼都不管,說話間就要往下跳。齊方這才給了我一巴掌,一邊說一邊還把右手遞到我跟前,說:“還不快叩謝你的救命恩人。”
我說謝謝了,可是為什麼我要尋短見呢?扮演宋璐又是怎麼回事,明明我就是給他開門去了啊!霍寧輝一拍大腿,道:“會不會是宋璐的鬼魂找來了?”
我說:“我又沒見過他,他就算是做鬼也不應該害我啊!”
霍寧輝搖搖頭,做出個冥思苦想的樣子。齊方說這事太蹊蹺了,他建議我跟我哥說一聲。當晚我們誰也沒睡,各種猜測各種懸疑。天一亮,我就給我哥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我還什麼都沒說,就聽見我哥那頭說道:“你下來吧,我在你樓下。”
我跑下樓,果然看見我哥站在一棵樹下等我,黑眼圈很重,看樣子也沒睡好。我跟他說了昨晚的事,他點點頭,說這個宋璐八成是死了,而我的八字又太輕,被他找上也是意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