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淑嘉這樣問,佟妃答道:“藥已經用過了,說是苦,又吃了兩塊兒蜜餞,這就歇下了,”頓了頓,“老祖宗這些日子睡的時候越發長了,還抱怨說牙齒不太好使了。”
老太太多大年紀了?要還是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活蹦亂跳的,也逆生長得太不科學了。
“多多寬慰著吧,自從先帝大行,老祖宗的身子就不大好了。”
有了淑嘉這一句話,佟妃那一直壓在心底的擔憂又翻騰了出來:如果老太太撐不住掛了,她怎麼辦?太皇太后活著,她可以侍奉著太皇太后四處走動,太皇太后一死,她就是個老死宮苑的下場了。
佟妃心裡是盼望著太皇太后長命百歲的,再聽淑嘉說:“再兩個月過了小選的宮女就要入宮了,過了年又是大挑,老祖宗這裡,妃母多費費心。”她也樂意盡心照顧太皇太后,應下答允。
心中不免思忖:人要是命好,真是擋都擋不住的。這皇后從嫁入東宮開始,總有二十年了,能攔得住丈夫不納新人,絕不是一般手段能夠做得出來的。只是她年歲漸長,也不知道還能攏住皇帝多少時日?罷罷,我想這些做什麼?她有五子,就算後宮進了新人,又能如何?還是侍奉好了太皇太后才是正經。
淑嘉不知道佟妃已經在擔心她人老珠黃之後的夫妻問題了,她現在擔心的卻是自家兒女事。
搶過來養的允祺之女,宮中排行第三的格格,胤礽已經立意要封為公主了。禮部擬了許多嘉號,胤礽最後給定的乃是“榮壽”二字。指婚給誰雖然還要再斟酌,卻已定與蒙古,淑嘉知道這是國策,且公主降於外藩,從康熙的女兒們的生活來看,只要額駙不太混帳,日子還是都過得不錯的。多說無益,也就不強留她在京了。
真正可愁的,卻是兩個已經娶妻的兒子。兒媳婦們至今都還沒有訊息,由不得她不發愁。如果說弘曈這裡還不太著急的話,弘旦那裡就是燃眉之急了。淑嘉不希望到了明年,她親自給弘旦弄一個小老婆過去。
然而,如果到明年大挑結束之前赫舍里氏要還是沒個準信兒的話,她也不得不動手了。太子膝下不能久虛,否則容易引來猜測。明年不指,就要再等三年,就算赫舍里氏耗得起,淑嘉也耗不起了。
更不讓她省心的卻是赫舍里氏危機公關的能力,著實令人嘆息。
弄個陪嫁丫頭,真虧她想得出來!淑嘉對這個兒媳婦的政治覺悟頗感絕望。赫舍里氏是個不錯的大家閨秀,識文斷字,性格也頗為和氣,大挑的時候並不比別人遜色。誰料到過門之後就顯出不足來了,赫舍里氏的做法,只要她嫁的不是太子,以後她不要當皇后,那是再妥當不過的了。
然而皇家的位置,輕易能許人麼?太子身邊的人,能讓你隨便安排麼?如果連這一點都看不透,這個兒媳婦的能力也就有限了。這些話淑嘉又不能跟身邊的人說,她身邊心腹裡紅袖等都是陪嫁來的,說出來也怕她們寒心。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不是你想不想抬舉的事兒,而是能不能抬舉。
連淑怡、淑惠,她都不能說。一旦她表現出了對兒媳婦的不滿,下面就不好收場了。她是在現在佔著優勢,然而若干年後,隨非這個兒媳婦死了,或者被廢掉(可能性幾乎為零),母儀天下的就要換人。
這樣一個兒媳婦,淑嘉實在是不能放心。
思前想後,淑嘉決定把兒媳婦帶在身邊時時提點。一拍手:“去無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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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逸齋裡,赫舍里氏正在犯愁呢。她心裡也不想讓另一個女人來分丈夫的,即使那是她的陪嫁丫頭。丈夫、婆婆都否決了這個提議,讓她鬆了一口氣。可轉念一想,明年就是大挑了,堂堂皇太子,至今只有一個老婆,比他爹還不如,不管明年她有沒有懷上孩子,再來一個側室幾乎就是定局了,不由又是愁腸百結:還不如現在讓她弄一個房裡人給弘旦呢。
左思右想,怎麼樣都是自己吃虧!虧就虧在沒有一個兒子,可是孩子豈是說生就能生的?弘旦也沒有別人,兩人新婚至今日子也還親近,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了呢?赫舍里氏一時有些茫然。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拍掌聲,赫舍里氏驚了一下:“是誰過來了?”她的宮女已經出去看了一回,急匆匆回來道:“是主子娘娘過來了。”
赫舍里氏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急起身,又對鏡看了一下自己的儀表,一眼看去沒什麼問題了,忙奔出門來相迎。她原是大家女,規矩也不錯的,不致如此沉不住氣。只是婚後無子,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