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過去,青蘿藤分身早就被任冉煉化入本體,根本不需要切換,她隨時就能感受到一切來自外界的善意與惡意。
“但總是這同一個招數,這很煩啊,域外天魔就不能有點兒新鮮的創意嗎!”
任冉嘀咕著抱怨,根本不用猜,用膝蓋想都知道大陣又被不懷好意的人給控制住了。
任冉也來不及提醒琅琊帝君,喚了一聲:“鳥媽!”
鳥媽即刻會意,化身為鳥,並著意控制好自己的體積,揹著任冉一個瞬閃就出現在了大陣控制室中,揮手之間,制服了控制室中的人。
洞虛壓制化神,完全沒有壓力。
此刻控制室中並非一人,而是兩人,嚴格地說是一人一妖。
人族任冉還算熟悉,是皇叔晟佑,此刻他的狀況實不能算太好,大約是被暗算了吧,總之被綁成了一個粽子,比之此刻的黑山老怪並沒有好到哪裡去,美觀上更是差了一百倍也不止,尤其是他因為憂心廣林界,憤恨妖族的毒手,幾乎目呲俱裂,直到看見任冉將那個妖族控制住了,才放下了心,幾欲瞪出眼眶的眼珠子也回到了原處。
暗算晟佑的妖任冉竟然也見過,她不由微微一怔,倒也明白了其中因果。
此妖不是別人,乃是她有過一面之緣的紅月城主。自然,當時情況特殊,她透過鳳凰真眼見過他,他卻沒有親眼見到過她。
紅月城主已然七階,這不奇怪,戰事總是促使大家的修為飛速增長。紅月城主會出現在這裡也不奇怪,此刻人、妖兩族相互扶攜,廣林界有難,上林界支援,也是應有之義,而作為黑山老怪曾經的部下,眼見舊主危急,意欲鋌而走險,更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明知舊主是魔,仍有此舉,只怕此妖對於黑山老怪的心思並不單純,昔日的追殺也未必就是單純的表態了。
任冉看向紅月城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是憎恨他好,還是憐憫他好,又其實,她是沒有資格表達任何愛憎的,情字一字,自古時起就害人不淺,誰也不能苛求,從這一點上講,域外天魔大概算是成功的。
紅月城主自己也自我嘲弄道:“明知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大約我也是入魔了。”
“城中萬千性命,可能就在我這一念之差中灰飛煙滅,孰輕孰重,我心中自然知曉,可我還是那樣做了,除卻身不由己,連我自己都找不到別的解釋。但真要發生了那樣的事,事後我必然會以死謝罪,酬這一城的生靈。”
紅月城主努力地剖析著自己,又或者僅僅是為自己辯白。
晟佑眼神輕蔑,只苦於說不出話來,無法表達出他的意思,任冉卻是讀懂了,大概就是:你這一條賤命,能酬滿城生靈?既是愛已成魔,那就自己陪她去死好了,你有什麼權利讓這整個都城的修士為你的魔障陪葬!
——哪怕他早就有了捨身成仁的覺悟,在發現自己能活,又因為另一個人的舉措而不得活的話,心中還是會憤恨不已,尤其是自己身後還有一整個群體的時候,是何等的理直氣壯!
任冉不願去想堅持心中所愛和萬千性命相比哪個更重要,只知道,自己肯定是無法揹負起這千萬條性命的,別人沒有義務為你的愛情買單。
這種不願別人負我,自己也不願負別人的品質簡直太好了!
任冉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一手拖著晟佑,一手拖著紅月城主,幾個大步,走出了控制室。
彼時,莬與黑山老怪的戰鬥已然結束,一眾魔族也已不見蹤影,莬領著給他掠陣的任歌悠悠然地站在大陣之外,任冉訥訥地看著他,心中有一萬個對不起,問出口的卻是:“黑山老怪呢?”
“打跑了。”
莬輕輕鬆鬆地回答:“昔日她留我一口氣,今天我投桃報李,也留她一口氣。”
真的不是捨不得麼?
任冉默默看他,沒有把那句話問出口。
莬只覺得毛骨悚然:“你那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呃……”
那麼不合時宜的話任冉當然不會問出來,任冉拿另一個問題來塞責:“我們算是群毆了她麼?”
“還說,”
莬鄙視地看她:“打到一半突然就跑了,這算哪門子的群毆。”
“我這是去解決後顧之憂好麼!”
任冉爭辯。
琅琊帝君這時候已經指派人將護城大陣關閉了,也走到任冉的身邊來,邀請莬說:“不知晟緋能否有幸邀請妖王殿下進宮中一敘?”
任冉尚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