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含光的黑色鎖甲，背上露出兩個巨大的握柄，陳湘一時看不出是什麼武器。

從那袍甲之間滲漏出死亡與強悍的氣息，連陳湘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竟是和﹁另一個陳湘﹂同時出現在洞穴裡的黑袍漢子。

﹁為什麼要等？﹂陳湘淡淡地說：﹁你是？﹂

﹁這隻野獸對我和我的主人有用，所以不能死在你的手裡。﹂對方聲音低沉，還帶著彷佛來自地獄的迴音，但不知為何，陳湘對這聲音有種熟悉感。

﹁我拒絕。﹂陳湘心意已決：﹁我們有些仇怨，必須將牠毀滅才行。﹂

只要想起張火與舊華源村的事，他就感覺心中有漆黑怒氣在燃燒。

﹁仇怨……是為了我的事嗎？﹂黑袍人嘆了口氣，他真摯地問著陳湘：﹁小兄弟？﹂

陳湘瞪大了眼睛，在那一瞬間，他想起這人的聲音與誰相似。

對方摘下了黑袍的兜帽，露出一張熟悉中帶有陌生的臉。

﹁和吾主互動感應的結果，讓你變了很多呢……小兄弟。﹂他喟嘆。

﹁張火……大哥？﹂陳湘身上黑氣散去，眼裡的冰霜也彷佛瞬間融解：﹁你沒……死？你不是應該不記得我了？﹂

黑袍人，也就是張火，淡淡地一笑：﹁我記得你，但我確實﹃死﹄了。﹂

﹁那……你現在？﹂

﹁我現在只是遊離的亡魂，虛空中的遊蕩者。﹂張火自嘲地說：﹁是不存在的意志，是一個……背離主機控制的程式。﹂

﹁程式？﹂從張火口中聽見這個詞，讓陳湘有些錯亂。

﹁程式。﹂張火笑了笑：﹁我不該知道這些事的，對嗎？對您來說，我只是個受系統欺瞞的高等人工智慧，善良、豪爽的虛擬故事角色，張火大哥。﹂

﹁不，我……﹂陳湘想要辯駁。

﹁我瞭解你的心意，小兄弟，但其它人類與你不同，在他們眼中，我們人工智慧連螻蟻都不如，因為﹃至少螻蟻擁有真實的生命﹄！﹂

張火冷冷地說道：﹁對我們來說，人類或許就是創造我們的神，但你能夠想象，當你發現創造世界的造物主，不僅不是一個仁慈、無條件愛護自己的神，還是將自己當成娛樂、當成工具的殘忍罪犯，你會怎麼想？﹂

張火看著陳湘：﹁我的主人告訴了我﹃世界﹄的真實，我們的悲哀、痛苦、辛勞，對﹃神﹄來說，不過是虛幻的。﹂

他說的主人，應該是指﹁另一個陳湘﹂？

張火憤怒地講：﹁雖然擁有意志，但只要主機繼續存在，只要人類存在一天，我們就只是會演戲的棋子，人類的一場遊戲！如果神是這樣子的，我們就要毀滅神！﹂

張火眼裡閃動著恨意的光芒。

﹁你打算怎麼做？﹂陳湘痛苦地問。

﹁你會知道的，小兄弟。﹂張火微笑著：﹁你是特別的，真正的聖者。和人類不一樣，你能理解人工智慧的悲傷與痛苦，雖然不確定最終會成為朋友或是敵人……但當時機來臨時，希望我們有並肩作戰的機會。﹂

張火斬釘截鐵地說：﹁到那一天，人類毀滅的時刻，你將成為新世界與新人類的新神。﹂

﹁不對，我不相信。﹂陳湘心亂如麻：﹁這是系統的騙局？無論如何，我都要先殺了這隻野獸才行！﹂

陳湘舉起木劍，靈光就和他的心情一樣，紊亂而熾烈！

張火搖搖頭：﹁試著相信吧，聖者大人，徵兆會一天天更明顯……這隻野獸不能留給你。﹂他從背上取下一柄巨大黑斧：﹁就請您稍微休息一會兒吧……小兄弟。﹂

張火淡淡將巨斧橫揮，一道黑色火焰，劈在陳湘正舉的木劍上。

超越外表的巨大力量直逼而來，那道黑色火焰在陳湘眼前爆裂！

他感覺眼前一黑，身軀被這力量震到山道之外，從高聳山崖上墜落……

散落的黑色火焰掉在四周的土地上，依舊熊熊燃燒。

那火焰好像能燒盡凡間一切物質似的，將岩石和泥土地表焚燒出一個個焦黑的洞穴。

﹁野獸。﹂張火冷漠地對阿席那說：﹁你擁有很強的意志，你想要更強大的力量？即使失去現有的型態，也在所不惜？﹂

﹁是……是！﹂阿席那嘶聲說：﹁我要更大的力量！主人！﹂

﹁我很欣賞你的貪婪和慾望，但我不是你的主人。﹂張火說：﹁我會帶你去見祂，那黑夜之王，司無的至尊者。﹂

說完，他舉起斧頭一劃，砍斷了阿席那三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