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神情,即知傅君嬙等聽得不明所以,捉摸不到為何這對宿敵會在這樣的問題上
糾纏不清。
可達志臉容轉冷,緩緩道:“你當我是三歲無知小兒嗎?會中你的奸計兜個彎來罵
自己,被人騙頂多是個可憐的蠢材,但誣衊人則更是卑劣之極的小人。”
寇仲啞然失笑,豎起拇指道:“可兄果然是個不易被騙的人。我想藉此引出來的道
理,就是隻有你信任的人才能騙得你。其實我們也曾錯信別人,致終生抱恨,故不願見
可兄重蹈覆轍。”
他們這番對答說話,沒有蓄意壓低聲量,故遠至尚秀芳等均可聽得清楚。
但除徐子陵外,所有人都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兩人在爭拗什麼。
徐子陵放下心來,知寇仲回覆理智,所以忽然變得從容不迫。
可達志卻毫不領情,雙目兇芒大盛,神情更顯冷酷,沉聲道:“少帥兜來轉去,最
終仍是繼續在侮辱我和我尊敬的人,少帥可知大草原上沒有人比突厥人更著重聲譽。”
寇仲微笑道:“可兄若想訴諸武力來解決此場爭拗,我寇仲定必奉陪。”
徐子陵心中叫糟,寇仲此刻何來資格和本錢奉陪可達志,那跟自殺實沒多大分別,
但也知寇仲被可達志迫得沒其他選擇。
不由暗朝韓朝安掃去,見他全神貫注的打量寇仲胸口的位置,似要透衣細審寇仲的
受傷真況。
可達志心中仍顧忌尚秀芳,先透窗往她瞧去,才道:“少帥是否在耍小弟?除非你
根本沒有受傷。”
寇仲淡淡道:“這正是最精要之處,叫置諸死地而後生,敗中求勝,乃刀道修行一
個不可或缺的部份。”
可達志搖頭道:“我可不領你這個人情。要動手就另覓時間地點,一切由你決定,
只有你自己曉得何時能完全復元。若現在動手,名震天下的少帥寇仲只會飲恨收場。”
他的說話透露出強大的自信,亦充份表現出高手的風範和氣度。
寇仲正要說話,倏地一把柔和沉鬱,非常悅耳的低沉男聲在軒外響起道:“可否讓
我伏難陀來作個持平之評:若兩位立即生死決戰,我猜是個同歸於盡的結局。我的道理
是憑這樣作根據的,先假設兩位勢均力敵,而少帥因負傷致功力大打折扣,看似必敗無
疑,但是可將軍卻因心無殺念,且有怕被譏為恃強凌傷的顧忌,故會在戰局初展時留手。
豈知少帥的井中八法最重氣勢,且在面對生死存亡的關口,一旦有機會放盡,縱使傷口
不斷淌血迸裂,亦必能將可將軍迫上絕地,惟卻無法承受可將軍臨死前的反噬,致形成
兩敗俱亡之局。”
他的說話有條不紊,分析入微,兼之語調鏗鏘動聽,擲地有聲,充滿強大的感染力,
又表現出能把兩人看通看透的眼力和才智,故人雖未至,說話已達先聲奪人的神效,包
括寇仲和可達志兩個被評者在內,聽者無不動容。
可達志雖被駁回所說的話,但因伏難陀這個天竺高僧非是指他武技不如寇仲,反在
某一程度上暗捧他的品格,所以並不感難受。
眾人朝大門望去,三個人現身入門處。
居中是臉色凝重的拜紫亭,他右邊是個瘦高枯黑、高鼻深目的天竺人,身穿橙杏色
的特寬白袍,舉止氣勢絕不遜於龍行虎步的拜紫亭。頭髮結髻以白紗重重包紮,令他的
鼻樑顯得更為高挺,眼神更深邃難測。看上一時間很難確定他是俊是醜,年紀有多大?
但自有一股使人生出崇慕的魅力,感到他是非凡之輩。
在拜紫亭另一邊的赫然是大胖子“贓手”馬吉,臉上掛著似是發自真心的笑容,但
認識他的人均曉得這只是偽裝出來的。
廳內諸人紛紛施禮,迎接主人,把寇仲和可達志劍拔弩張的氣氛沖淡。
尚秀芳此時從平臺回到廳內,嬌聲嚦嚦地的向三人請安問好,她尚是首次與馬吉、
韓朝安、伏難陀等見面,由拜紫亭逐一引介。
烈瑕亦像寇仲、徐子陵和可達志三人般,特別留心伏難陀的一舉一動。而伏難陀則
像變成一座石像般肅立在拜紫亭旁,只在介紹到他時頷首微笑作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