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脫口低喃:“蘇教主?”
龍成天的手又緊了下,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捏斷我臂骨啊。
忽然一片急濤白浪的江上,那白衣人騰空而起,幾個閃身便近了岸,手裡拎著個小小身形,我只覺得眼前一些暈眩,閉了下眼,再睜開時,那人已經上了堤岸。
岸上一陣騷動,人流自動的分開,讓給那人周圍一圈的空地出來。孩子的母親擠了進去,我看不到那裡情形,卻聽得婦人驚呼:“大寶!大寶!你快醒來,莫嚇娘啊!”
我心裡一緊。雖然孩子落水時間不算長,但浪急水大,嗆到了閉了氣,也很險的。
我再向外掙的時候,龍成天倒鬆了手。
我一邊擠,一邊在臂上暗運內勁:“讓讓嗨,讓我過去。”
十幾步遠,卻擠得一身是汗。
前頭猛一空,沒人了,我一個沒站穩,差點閃著腰。
本來是想來給那孩子做個急救的,卻見婦人懷抱孩子,那白衣人背向著這邊,一手貼在孩子背上,姿態手法我一看便知。
那人內力修為如何我雖然不知道,但是看他剛才的輕功身法,真氣必是精純之極。果然片刻功夫,那孩子咳嗽一聲,哇哇哭了起來。
我心頭一鬆。
那白衣人撤了手,站起身來。
他回過頭,我正注目過去。
目光在空中觸上。
風大人多,桃花汛已至。
暗夜裡滿是人聲,卻忽然間覺得一切聲音都靜止了。
風聲,人聲,水聲……
耳邊空寂,似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心跳和脈動。
那人微微一笑,如月華初顯,融融浸浸,縹緲優美。
“小竟。”
那一聲聽得真真切切,他口唇微啟,喊出我的名字。
我呆呆的看著他,木然的回應:“明……宇。”
這兩個字從舌尖上滾過,像是兩枚帶毒針的蒺藜,刺得原來已經麻木的身體,因為這激痛而驚醒過來。
肩上一沈,有人將手重重按了上來,包含滿滿的佔有意味。我不用回頭,已經聽到龍成天的聲音:“明宇,久違了。”
一瞬間所有的知覺都回來了。兩腿象灌足了鉛,眼睛發澀,耳朵裡喧喧嚷嚷的全是聲響,都分不出是什麼樣的聲音。
忽然肩膀微微一緊,我回過頭來,龍成天含著笑說:“頭訊過了,回去吧。”
我轉頭看著明宇。他一身白衣在夜色中象單薄的蝶翼,面容清瘦俊逸,正如那年雪地分別之時。
龍成天朗朗笑道:“也有三年沒見面了,明宇也來,咱們把酒敘話,不醉無歸。”
明宇一笑,柔聲說:“那就叨擾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了驛館的,身體神魂好象都暫時的休眠了,明明看見了前頭有個凹坑,卻還是一腳踩了進去。身形一斜,龍成天手在我腰間一帶,便託了起來,沒有跌倒。
我有些茫然,轉頭時卻看到兩雙眼睛,視線都膠著在我身上。
這是哪裡?他們又是誰呵?
三個人,一壺酒。
我垂著眼簾,看著冰青色的酒杯。一旁侍酒的給我滿滿的斟上一杯。
想起剛才某個說什麼?把酒言歡,盡敘別情?
言什麼,又要敘什麼?屋裡靜得很,倒酒的潺潺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龍成天端起杯來:“明宇,我們有許久,沒坐下來喝酒了吧?”
明宇一笑,說道:“最後一次……也有些年頭了。小竟,你不陪一杯麼?”
我端起杯來,小小一杯酒,也不重,還是晃出幾滴來,濺在虎口上,還有兩滴濺上了桌面。
三個人一仰而盡,杯子放回桌上,馬上又被注滿。
一杯酒,清淺無色,喝下去也辨不出味道。
喉嚨有些熱熱的,我舉袖擋住眼睛,輕輕眨去水霧。
放下手來,才看到燭光下面兩雙黑漆漆的眼睛都在注視著我,卻都沒有說話。
“看……什麼呢?”我有些不自在,手攏在桌巾下,緊緊平貼在腿上:“眼光這麼奇怪。”
明宇輕聲說:“三年不見,你形容大改了。”
“哦……”我伸手摸摸臉頰:“啊,是變了些。”
他伸手過來,很自然替我捋順鬢邊的頭髮:“不是一些,是大變了,原來是菱形臉兒,現在變成瘦長臉兒了。”
他的口氣親暱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