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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涵義就是人類要怎樣才能脫離這個腐敗、混亂和滅亡中的世界,而到另一個世界裡去。因此,就有了永生的觀念。這和“創世紀”裡上帝不要人類永生的原始說法是矛盾的。根據“創世紀”的記載,亞當和夏娃所以被逐出伊甸園,並不是像一般人所相信的那樣,為了偷嘗善惡樹的果子,而是為了上帝怕他們再度違背命令,去偷吃生命樹的果子,因而得到永生:

“耶和華上帝說:那人已經和我們相似,能知道善惡,現在恐怕他又伸手去摘生命樹的果子吃,就永遠活著。

“耶和華上帝便打發他出伊甸園,去耕種他身所自出之土。

“於是把他趕了出去,又在伊甸園的東邊安設四面轉動能發火焰的劍,去把守生命樹的道路。”

善惡樹似乎是在樂園的正中央,生命樹卻是在靠近東門的地方,據我們知道在那邊基路伯還駐守著,以防人類侵犯。

總之,現在還存有一種以為人類是完全墮落的信念,今生的享樂就是罪惡,以為刻苦就是美德,以為人類除了被一種外來的偉大力量所拯救外,不能自救。罪惡仍是今日通行的基督教教義的根本理論。教士在講道的時候,第一步是使人體會到罪惡的存在,以及人類本性的不良(是傳教士應用藏在袖子裡的現成藥方時的必要條件)。總之,如果你不先使一個人相信他是罪人,你便不能勸誘他做基督教徒。有人曾說過一句頗為刻薄的話:“我國的宗教已經成為一種罪惡的反省,體面的人士不敢再走進教堂了。”

希臘的異教世界是一個絕對不同的世界,所以他們對於人類的觀念亦異。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希臘人要他們的神成為凡人一般,而基督教徒則反之,要使凡人跟神一樣。在奧林匹克那些確是些快樂的、好色的、談戀愛、會說謊、好吵架,也會背誓的急性易怒的傢伙;正像希臘人那樣地喜歡打獵,駕馬車,擲標槍——他們也很喜歡結婚,而且生了許多的私生子。講到神和人的區別,神不過具有在天上會打雷在地上會培養植物的能力而已,他們都是永生的,喝花蜜釀的仙酒而不喝酒——不過用來釀成的果實是差不多的。我們覺得可以和這班人親近,我們可以背了一個行李,和阿波羅(Apollo,司日輪,音樂、詩、醫療,預言等之神)或雅典納(Athene,司智慧,學術技藝,戰爭之神)一同去行獵。或在路上拉住麥考裡(Mercury,商人,旅客,盜賊,及狡猾者之保護神)和他閒談,正如和美國西方聯合電報局的送差閒談一樣。如果談得很有趣的話,我們可以想像出麥考裡說:“不錯,好的,對不起,我要走了,要把這封電報送到七十二號街去。”希臘人並不神聖,可是希臘的神卻具有人性。這些神跟基督教完美的上帝相較起來是多麼不同啊!希臘的神不過是另一個種族的人,是一族能夠永生的巨人,同時地球上的人卻不能夠。由於這個背景,便產生一切關於臺美特(Demeter,司農業的女神)、普洛賽賓拿(Proserpina,地獄的女王)和奧斐斯(Orpheus,音樂的鼻祖)等的絕美故事。希臘人對神的信仰是理所當然的,甚至蘇格拉底將飲毒酒的時候,也舉杯向神禱告,求神使他快一點到另一個世界裡去。這點很像孔子的態度。在那個時候,人們的態度必須是這樣的;至於希臘精神如果在現代,其對於人類和上帝將取什麼態度,我們不幸沒有知道的機會。希臘的異教世界不是現代的,而現代的基督教世界也不是希臘的,這是很可惜的。

第二章 關於人類的觀念(2)

大體說來,希臘人承認人類是總有一死的,有時還要受殘酷命運所支配。人類一接受了這種命運後,便感到十分愉快。因為希臘人酷愛這個人生和這個宇宙,他們除了專心致志,科學地去理解物質世界外,也應注意於理解人生的真美善。希臘人的思想裡沒有類似伊甸園式的“黃金時代”,也沒有人類墮落的諷喻;希臘人自己不過是狄卡思翁(Deucalion)和他的妻皮拉(Pyrrha)在洪水後,走下平原時,從地上拾起來向後拋去的石子所變成的人類罷了。他們對疾病和憂慮是用滑稽的方法去解釋;他們以為疾病和憂慮似一個少婦有一種難於壓制的慾望,想開啟一箱珍寶——潘多拉的箱子。希臘人的想像是美麗的。他們大都把人性就當人性看待,但是基督徒或許會說他們是被“總有一死”的命運所支配。但是總有一死的命運是美麗的,人類在這裡可以理解,人生可以讓自由推究的精神去發展。有些詭辯家認為人性本善,有些卻認為人性本惡,可是他們的理論總沒有像霍勃王(Hobbes,十五世紀英國的哲學家)和盧梭(十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