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丘沉默了。
她將手從木桶裡拿出來,指尖潔白恢復如初,身體裡江冽的血已經能自動癒合這些小傷口了。她輕輕地道:“你現在長大了,江冽。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孩子了。”
江冽點了一下頭。
“所以我又回到這裡。誰殺我,我屠誰。”
“等、等下一下!”米丘趕緊解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可以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不對不對,也可能有些誤會,咱們不打打殺殺也可以……”
這麼一句話,她解釋得額上冒汗,然而卻聽不到半點聲響,抬頭一看,江冽微彎著嘴角,像是烏雲後嶄露的月牙,朦朧清冷又熠熠生輝。
四下無聲,只有蟲鳴起伏。
——宿主?
米丘眨了一下眼,剛想說什麼,卻又看江冽面色一變,無聲地說:“有人來了。”
米丘一驚,下意識地就要拉著他跑,他卻沉著地拎起木桶,十分嫻熟地攬住她的腰,幾個躍步就回到了屋內。
米丘趕緊將燭火熄滅,呼吸有些粗重。
江冽按住她:“莫急。”
兩個人躲在門後,外面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突然抱住他的腰,雙臂繞過衣衫,死死地鎖住他。
江冽的呼吸一亂:“你……”
米丘小聲道:“我不怕他們找到我們,我怕到時候你會殺了他們!”
江冽的眸光一動,米丘接著道:“在他們都沒走之前,我是不會鬆手的。”她目光堅定,瞳孔澄澈,大有若他想動就從她的屍體上踏過去的架勢。
江冽的呼吸窒了窒,片刻,他不再掙扎,只是身體僵硬得像是一根石柱。
米丘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得意地一挑眉梢。
門外,能聽見來者的吵嚷聲:“又死了一個!短短一晚上死了兩個人,明明後天就是募英大會,這不是挑釁是什麼?”
米丘一愣,這竟然是正心宗弟子於元風的聲音。
“屠門客已經來了,我們當務之急是保護好大家的安全,你在這裡大喊大叫地幹什麼?”
古良在旁邊勸誡,然而這句話似乎不能平息於元風的怒火,他的腳步越來越亂,也越來越近,米丘下意識地揪緊江冽的衣衫。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他當初被人趕出濟世堂,還是宗主好心收留他,沒想到他竟然嫉恨大師兄武藝高強,暗算了他。此等忘恩負義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他現在竟然還有臉回來報仇?!”
“江冽!江冽!”
王元風大喊出聲:“我知道你以前住在這裡,你要是有本事現在就現身,咱們一對一單挑,在外面濫殺無辜算什麼本事!”
“元風!”古良喝止他。
米丘偷偷觀察江冽的表情,發現對方正垂著眸子,目光有些虛無。這傢伙是在放空?嘖,她都美人在懷了,他竟然敢給她放空?!
洛小梅驚叫一聲:“等一下,你們來看這口井旁邊有水!”
米丘臉上帶了驚慌,猛地拽緊他的衣衫,許是用力過猛不小心扯鬆了他的衣帶,衣衫層層堆疊在他緊窄的腰際,衣領如同烏雲擠月,露出微光一隙,江冽放空的目光驟然一變,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後背抵上了冰冷的牆面。
他垂眸看她,米丘回以比他更為驚慌的目光。
門外,古良的耳朵一動,下意識地看向那個小木屋。漆黑、安靜,此時卻像是一個裝睡的巨獸,只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於元風摸了一下水珠:“真的有水,水漬還沒幹,誰剛來這裡?”
“有誰會來?誰都知道這裡以前是江冽住的地方,避之不及,除了咱們誰還敢來這裡?”
於元風瞳孔一縮:“我知道了,一定是江冽回來了。他要殺宗主,肯定要先藏在這裡!”
他不管不顧就要衝進木屋,古良趕緊把他拽回來:“元風,你瘋了!江冽就算是要藏在正心宗,也會易容混進來,怎麼會選如此荒涼的地方?”
於元風大喊:“那你說除了他還有誰?”
“也許是哪個弟子……”
於元風甩開古良衝向木屋,古良面色一變,雖然他不確定江冽是否在裡面,但是元風如此莽撞,實在是太危險了!
米丘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咬牙,對江冽無聲地說:“我、我先出去。”
江冽卻猛地拉回了她,耳朵一動,從破碎的視窗打出一縷勁氣。
只聽圍牆上磚瓦一響,古良瞬間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