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忽然發覺了寰哥哥的異常神情,不覺芳心一震,掙脫李瑤紅牽的左腕,丟了右手寶劍撲向夢寰,叫道:“寰哥哥,你……你怎麼不講話呢?”雙臂一展,向夢寰懷中撲去。
日光照耀之下,只見她豔紅的嫩臉上,滿是關懷之色,星目中情愛橫溢,嘴角間似笑非笑,只著她一身白衣自裙,愈覺純潔崇高,不可逼視。楊夢寰忽然心頭一凜,不自主往後退了兩步,右手一攔,橫向沈霞琳伸張的雙臂推去。
他被一種因羞愧而產生的自卑佔據,忽感自己已不配再和這天使一般的純潔少女耳鬢斯磨,這一個強烈的潛在意念,支配了他,那伸手一推之勢,力道竟然很大,沈霞琳在驟不及防之下,被夢寰揮臂一推,連打了兩個轉身,摔在地上。
他驚恐地全身顫抖了一下,本能地搶前兩步,伸手去扶霞琳,但當他伸出的右手將要觸到霞琳的手臂時,忽然又縮了回來,疾退三步,仰臉望著天上一片浮動的白雲。
沈霞琳對夢寰這突然的伸手一推,大感意外,過度的震驚,使她在事情發生的瞬間,忘去了傷悲,她緩緩翻個身坐了起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垂掛在嫩紅的玉頰上。
她圓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夢寰,她希望他再突然改變心意,扶她起來,那怕是象徵性的伸出一隻手來,讓她輕輕的抓著也好……但她失望了,楊夢寰不但沒有伸出手來扶她,即使連轉頭望她一眼也沒有。
淚水像爭湧的山泉般,從她嫩紅的雙頰滾落在她的白衣上,一縷淒涼哀怨的聲音,迸出她顫抖的櫻唇,道:“寰……哥……哥……我……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你為什麼……不……理我了?”每個字的音韻,都拖的十分悠長,像寂靜的深夜裡,哀弦彈出的音符,字字血淚,句句動人肺腑,是那樣悽苦、幽絕。
但聞霞琳大叫一聲:“寰哥哥!”忽的噴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原來她見楊夢寰轉頭望了自己一眼後,相應不理、反而緩步而走,不禁心頭一急,只覺胸中血往上衝,挺身躍起,用盡全身氣力,叫出一聲:“寰哥哥……”那上衝熱血已到咽喉,血湧氣塞,當場暈倒。
只聽那尖銳震耳的呼喊之聲,響澈群山,震的人耳際間嗡嗡作響,空谷傳音,盪漾不絕,盡都是呼叫寰哥哥的聲音。
如果楊夢寰回頭望望,必不忍看到沈霞琳暈倒不救,但他只管想著死亡在即,不願以有限的數日生命,留給沈霞琳漫長無盡的相思之音,是以,連頭也未回一下。
驀然間衣袂飄風,三手羅剎彭秀葦,身若疾風般由他身側掠過,翻身攔住去路,冷冷地喝道:“站著,再往前走動一步,就要你試試我七步追魂沙的味道。”
楊夢寰停住腳步,望望他套著鹿皮手套的右手,果然捏著一把毒沙,而且蓄勢待發,淡淡一笑,面不改色的繼續向前走去,神態鎮睜,毫無驚恐之色。
他那視死如歸的鎮靜,反而使彭秀葦怔了怔,飄身疾退數已,又揚了揚手中毒沙,喝道:“我這七步追魂沙絕毒無比,中人後七步毒發……”
楊夢寰冷漠一笑,忽的加快腳步,直對三手羅剎衝去。
彭秀葦似是想不到楊夢寰竟把這世間紹毒無倫的暗器,視若無物,不覺又疾退了數尺。
她本是久走江湖之人,目睛楊夢寰存心尋死的舉動,心中大起疑竇,暗道:看他這般欲求速死行動,其問定然有著什麼隱情。轉臉望去,只見瑤紅已把沈霞琳抱入懷中,正在替她推拿穴道,這時,楊夢寰已由她身側經過,飛一般向前跑去。
彭秀葦望著他急奔的背影,心中十分為難,她從楊夢寰不畏毒沙的舉動之中,已看出他不肯理會霞琳並非出於本心,其間定有隱情,他這一走,說不定會一去不返,茫茫天涯,再想找到他,談何容易,如果追趕夢寰,又擔心李瑤紅暗害霞琳,一時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才好。
正感為難當兒,忽聽幾聲嬌叱傳入耳際,定神望去,只見趙小蝶帶著四個白衣婢女,攔住了夢寰去路,忽然靈機一動,假傳主人之命,高聲喊道:“趙姑娘,不要放他過去,婢子奉了主人之命,要把他生擒迴天機石府。”
但聞趙小蝶嬌脆的應聲,遙遙傳來,道:“他決跑不掉了,但請放心就是。”
且說楊夢寰一見趙小蝶率四婢現身攔住去路,心頭忽然大怒,暗道:如不是你們逼我要《歸元秘笈》,我哪裡會造成千古大恨,當下冷笑一聲,翻腕拔出背上寶劍,正待搶先出手,忽然胸際又閃過一個念頭,忖道:我已是垂死之人,何昔再和人作恩怨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