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按五行奇門步法,左七右八,轉來轉去,卻始終走不出一丈方圓。有時眼看他已快到林邊,只要再多走幾步就可以出來,但一陽子卻突然轉身,又往來路走去,心裡大急,高聲喊道:“師父,再多走兩步。”他喊的聲音雖大,一陽子卻渾然不覺,連頭也不轉一下。
一陽子走了一陣,又在原地坐下,仰臉又是一聲嘆息,這嘆息聲,楊夢寰卻聽得甚是清楚。
此刻的楊夢寰直急得六神無主,他見一陽子團入林中走不出來,知道自己更是不行。想了一陣,忽被他想出一個笨辦法來,查點花樹共有九九八十一棵。一陽子受困地方,正在花樹林中,如果把一面花樹砍去,其陣效用自失,師父不就可脫困了嗎?只是這八十一株花樹,株株爛漫耀目,砍去倒是有些可惜,不過此刻救人要緊,自難顧及許多,心念既決,拔出長劍,伏身探臂,一劍劈去,一株花樹應聲而倒。
夢寰心思縝密,砍樹時總伏身出劍,花樹確倒之後,才試探著腳步前進,覺得無異,再探向第二株砍去,砍斷之後,又用長劍挑開樹身。
他這笨辦法還真行,約有頓飯工夫,被他砍去了二十七株,一陽子正在無法可想,猛覺眼前一亮,見夢寰站在旁邊,緩緩起身,道:“這花陣回異一般五行奇術,玄妙難測,虧你想得出這個辦法。”
夢寰笑道:“弟子無法可施,只得出此下策,毀去花樹。”
一陽子搖著頭連說:“厲害,厲害,我一時大意闖了進來幾乎誤了大事。”
夢寰道:“那就索性把餘下花樹一齊砍去,免得我們出來再陷陣中。”
一陽子笑道:“這倒不必,花樹已被砍倒了二十七株,其陣妙已自破,我們進去看看吧。”
夢寰還是有些不大放心,手提長劍開路,凡是近身花樹,就順手揮劍劈倒,一陽子也不管他。猛的楊夢寰發現草地裡有白骨數堆,每堆相距不過數尺遠近,有些還骨架完好,或坐或臥,姿勢各自不同,不由停住回過頭望望師父問道:“這幾堆白骨,是人嗎?”
一陽子嘆口氣道:“(歸元秘賞)害人不淺,這些人都是為得《歸元秘笈》,陷身入花樹陣中,不能出去,活活餓斃在這裡。”
說罷,又想起剛才自己被困陣中情景,更是感概萬千。
兩人穿過草地,地勢又漸窄狹,夾道盡處,迎面壁間現出兩扇石門,一陽子連運氣行功,奮起真力一推,石門應手而開。裡面是一座三間房子大小的石洞,石洞左右各有一塊大青石,形如蓮臺,上面盤膝坐著一尼一道,洞中奇香散漫,直透肺腑,中間一座青石案臺,臺上端放著一尺見方,五寸厚薄一個玉盒,臺前一座石鼎,鼎中滿是白色香灰,奇香就由那白色香灰中散發出來。
一陽子估計這一尼一道,必是傳言中的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的法身,立即伏身參拜。楊夢寰見師父跪科教拜,也跟著叩拜下去,暗裡抬頭偷看蓮臺上兩人法體,合掌盤腠,閉目靜人,狀似參禪入定一般。心中大惑下解,何以兩人歸真數百年,法體依然如生,競是毫無殘損,難道這兩位前輩奇人,都已煉成了金鋼不壞之身,果真如是,何以仍歸坐化?他心中疑竇重重,百思不解,但見師父凝重神魚,哪裡還敢追問。
一陽子參拜過遺體法身,緩步移近石案,細看案上玉盒,刻有八個大字:秘笈重寶,珍惜莫損。
數百年來,武林中傳言的第一奇寶,一旦呈出眼前,饒是一陽子功力深厚,也不禁全身微顫,說不出心裡是驚奇,還是快樂。他慢慢舉兩手,開啟盒蓋,裡面端放著三本薄薄的冊子,最上一本封面上用紅硃砂寫著:(歸元秘這)四個字。
一陽子只覺得一陣心跳.趕忙蓋好玉盒,從懷中取出一方黃絹,小心翼翼地包好玉盒,背在身上,又拜了拜蓮臺上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法身,才和夢寰退出石室,從原徑出了石洞,一陽子在洞底仰臉一聲長噓,氣發丹田,聲如龍吟,由谷底直衝霄嘆。
慧真子和澄因大師等人,正自等得心焦,聽到谷底嘯聲,才鬆了一口氣。大約有一刻功夫,楊夢寰首先攀藤登岸。沈霞琳自夢寰入洞之後,就一直瞪著一雙大眼睛,向澗底深注。
臉上神色無限憂戚,直侍看到夢寰上來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憂容盡斂。
緊接著一陽子也攀藤上來,慧真子迎著笑問這:“怎麼在澗底恁長時間,你背上背的是不是《歸元秘笈》?”
一陽子點頭笑道:“我被困到谷底花樹陣中,幾乎不能出來,但總算尋得了《歸元秘笈》重寶,不虛這一次千里跋涉。”說罷,無限感概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