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一定不是我的夢。
曼珠沙華,妖異的曼珠沙華。
竟是產生了幻覺,我看到一個男子站在我的面前,黑髮如歌,妖瞳如星。
他說,沒錯,這就是人性。自私自利,是人性的麻醉劑,罪惡就像是沈重的負擔,把一切罪惡感拋棄,墮落吧。
他說,貪婪,虛榮,驕傲……是我最愛的原罪。
他說,沒有人會是永遠的贏家。
他說,寧在地獄為王,不在天堂為奴!
他在我面前拉開衣襟,露出赤裸的胸膛,及雪白上的血紅玫瑰。
他展顏而笑,他說,他說……
沒錯,我很邪惡,可是我很真誠。我真誠地告訴你,沒有人可以拒絕我。我真誠地告訴你,即便你是高貴的大天使長,我也要拉著你一起墮落。
他在我面前傲然仰起下顎,他的笑容輕蔑而絕望。
血紅玫瑰在那輕狂一笑中,徹底失色。
身體被抽空,瞬間往後倒去。而身後沒有可以依靠的地方。幻象已經消失,可我無法自控。我直直往下墜落,眼睛驚恐地睜得巨大……不斷放大。
有人飛奔過來將我接住,我們倆一起摔倒在地。我尚未回神,就已聽到梅丹佐的聲音:“你怎麼了?米迦勒,米迦勒!米迦勒!”
火,到處都是火,煉獄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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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裡有火,眼睛裡有火。自己似乎一片片被撕裂,我緊捉住梅丹佐的衣角。
梅丹佐說:“你怎麼了?告訴我,哪裡不舒服?快說啊……”
臺上表演仍在進行,有部分人已將目光轉移到我們這裡。我動了動喉嚨,像被人扼住一般,吃力地說:“演,演戲……”梅丹佐急道:“你在說什麼胡話?你這樣怎麼還能演?我送你回去。”我使了全力掙扎:“不行,要演,大家排了這麼久,不能……”
每動一下,就像離火源更近一些,就像要燒盡生命。
我雙腳剛著地,就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在腦後響起:“我來代他演。”
我和梅丹佐一起回頭,皆響駭半晌。
雪白的手套在梅丹佐面前展開:“把劇本給我。”
我開啟他的手:“不用你演!”
路西法平平淡淡地說:“這事由不著你插手。”
梅丹佐忙站起來,飛到劇組中去拿劇本。路西法並不看我。周圍的人倒是把他快看出無數個洞,他習以為常地側腿而立,長長的金髮垂在白衣前,帶著高貴不可侵犯的聖光。
還好撒旦第一次和第二次出場時間相隔較長,應該來得及。
路西法看著遠處,輕聲說:“衣服給我。”
我愣了愣,把黑披風脫下,套在他身上。他依然沒有回頭看我,只不動聲色地繫上衣帶,低聲唸了咒文,一道黑霧從頭而降,染黑了他的發,他的衣裳,翅膀。
梅丹佐遞給他劇本,他在旁邊坐下,安靜地翻看。
只有頭髮和衣服的顏色變了,其他都和以前一樣,並沒太大差別。
和我剛才所看到的幻象……完全是兩個樣。
他看書的動作不快,但是瀏覽速度驚人,讓我以為他是在翻字典。
劇組的人打手勢說撒旦出場時,路西法放下劇本,展開六支黑翼,從容韶雅地飛上舞臺。
溪水明澈,萬壑爭流,透明的液體自冰洲石上流下,從下方透視著人的臉,覺得他們時刻在流淚。聖女坐在水邊,手指浸泡入流水中輕擺。
路西法剛一上去,眾天使唏噓。
拉斐爾站起來說:“米迦勒身體不好,由路西法殿下代他演。”
議論更加明顯,卻在光束照在路西法身上時停下。
路西法站在加百列身後,微微揚頭,下顎骨線條就像清幽的水灣,美麗得使人無法移目。他的雙手攤在身體兩側,與翅膀一起,慢慢抬起,彷彿可以擁下彌望的星辰。
銀光退去,灰白落下,舞臺變成了一副破舊古老的照片。
加百列手上的動作停下,她抬頭,再緩緩回頭。
路西法款款而行,閒邁清雅,每一步都是十足的誘惑,亦是十足的恐懼,輕盈如同靈貓之足,褪盡紅塵萬物,自混沌中走來。
加百列的赤足踏入溪水中,水聲琤然。
路西法抱住雙臂,每一個神情都十分清晰,宛然在放慢動作。
他說:“上帝造人是很不負責任的。他給了你一顆心,讓你去感受,卻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