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沒有再回頭。
走出光耀殿的時候,被迎面而來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我看著腳下長長的臺階,金色的,耀眼的,無邊無盡的,一點也不覺得暈眩。
我走下臺階,一步一步。
鼻尖開始酸澀,我吸了吸鼻子,揚起頭,揚起嘴角。
沒事兒,真沒事兒。
美麗的聖浮里亞。我不會再來。
()
離開第七重天,想去一件非常鬱悶的事:天界沒有喜力。想慶祝第N的平方次失戀都沒法子,只有隨便跑到希瑪的小酒吧喝酒。一杯杯下肚,不覺得醉,反倒越來越清醒。希瑪就是強,連酒吧都佈置得跟臥房似的,窗前的雪色薔薇,窗角的綠葉藤條,無不透露著天界獨有的芬芳。
以前失戀喝醉,就愛借酒發瘋,在街上找人鬧事。然後被哥們兒拖回去扔在房裡,閉門思過數天,然後跟著同樣失戀的人站在校門口大吼“女人他媽都不是好東西,水性楊花”!
我估計我老了。這一次,竟然不想找任何人出氣,只想休息。
一路搖搖擺擺地走回家,上樓的時候還玩驚險動作,旋轉著爬上去,就跟跳芭蕾似的。進了房門,一頭摔在床上,眼前的東西搖搖欲墜。
人就是喜歡裝B。明明困得要命,不睡覺,卻爬起來學習。翻開天界史,一頁一頁看,儘管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翻過來翻過去,最後倒回目錄,看著出現頻率最高的幾字之一,拿出一張紙,模仿著課本上的字寫,寫得極度扭曲。一行行寫下來,每次寫出來的都不一樣。我極力睜大眼睛,抵抗睡魔,看著滿篇的“路西法”,晃晃腦子,又抽出紙來寫。
門什麼時候被推開的我不知道,路西斐爾那個小鬼什麼時候進來的我也不知道。等我發現他的時候,他似乎已經在我身邊站了很久。我回頭看他一眼,眼睛裡跟燃了火似的,估計比吸血鬼的還紅。路西斐爾拉住我的手,不讓我再寫下去。我撥開他的手,繼續我的革命性工作。
下一個“路西法”還沒寫完,路西斐爾就搶過我手中的紙條,有些惱怒地說:“說了叫你不要再寫。”我回頭,趴在椅背上對他痴痴一笑:“難得你也會生氣,我以為你和那個家夥一樣,無喜無怒呢。小屁頭啊小屁頭,你真是太可愛了。”我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下,又繼續翻天界史。
按著目錄,翻到“天神右翼”一頁,立刻就看到泛黃的畫像中,坐在祭壇上的六翼天使。
他戴著雪白的手套,翹著腿。左手放在腿上,五指輕鬆地垂落。右手肘放在扶手上,手背撐著下巴。身子歪歪傾斜,長髮松挽,搭在胸前。他在微笑,瞳仁冰藍,如夜空中的破碎的零星。
我慢慢轉過身,看著上面的人發呆,雙眼半睜著,口裡哼哼著曲子,五音不全。路西斐爾又把書給搶了,壓低聲音說:“不要看了。”
我說:“小屁頭,你說話一點都不準……不過我也沒相信過,沒怪你的意思。”路西斐爾說:“既然他負你,就不值得你去愛。”我說:“這道理誰都懂。可是這玩意又不是你說收就收,說放就放的……唉,跟你說也沒用。”路西斐爾的唇抿成一條線,輕輕說道:“我懂。”
我傻兮兮一笑:“我也想把他打一頓,告訴他老子沒你照樣開心活。可是就仗著個原因我沒法:第一,他比我厲害,我打不過他。第二,我沒有理由打,因為他沒對我說過愛我。第三,下不了手,真下不了。”路西斐爾皺著眉,牙關咬得死死的。
眼睛實在疼,眨了數次都還在燒